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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拼命弄乾,第二天早晨好戴上上學。要是沒幹可就倒黴了,真的。世界上什麼最可憐?我想再沒有戴半溼不幹的乳罩出門更可憐的了。氣得我直淌眼淚,尤其想到是為了買那煎蛋鍋的時候。〃
〃怕也是的。〃我笑著說。
〃所以在媽媽死了以後……這麼說倒是對不住媽媽,我是鬆了口氣,因為我可以掌握生活費,喜歡買什麼就買什麼。這麼著,如今廚房用具算一應俱全了。至於爸爸,生活費怎麼花他是矇在鼓裡的。〃
〃母親什麼時候去世的?〃
〃兩年前。〃她簡短地回答,〃癌。腦腫瘤。住了一年半醫院,折騰得一塌糊塗,最後腦袋也不正常了,離藥就不行。但還是沒有死,差不多是以安樂死那種形式死的。怎麼說呢,那種死法是再糟糕不過的。本人遭罪,周圍人受累。這下可倒好,家裡的錢全都花光了。一支針一萬兩千日元,一支接一支打。又要僱人專門護理,這個那個的。我因為要看護,學習學不成,和失學差不多,簡直昏天黑地。還有……〃她欲言又止,放下筷子嘆息一聲,〃盡說傷心話了。怎麼提到這話上來了?〃
〃由乳罩引出來的吧。〃我說。
〃就是這荷包蛋,可要用心吃喲!〃綠子神情肅然地說。
我吃完自己這份,肚子已經飽飽的了。綠子沒吃多少。她說做萊的人,光做肚子就已經飽了。吃罷飯,她撤下餐具,擦淨桌子,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包萬寶路牌香菸,抽一支叼在嘴上,劃火柴點燃。然後拿起插水仙花的玻璃杯,端詳了半天。
〃就這樣好了。〃綠子說,〃不用換到花瓶裡。這麼插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剛剛從河邊採來,隨手插在杯裡似的。〃
〃在大冢站前的水池邊採的。〃我說。
綠子嗤嗤作笑:
〃你這人真有意思。說笑話還那麼一本正經。〃
綠子手拄腮,煙吸到半截,便在菸灰缸裡使勁碾死。並用手指揉揉眼睛,可能進了煙。
〃女孩子熄煙要熄得文雅一點。〃我說,〃那樣熄,活像砍柴女。不要硬碾,從四周開始慢慢熄,那就不至於把菸頭弄得焦頭爛額的。你這熄法太殘忍了。另外無論如何不能從鼻孔裡出煙。和男的兩人單獨吃飯時,一般女孩子不至於提起三個月只戴一件乳罩的話。〃
〃我,就是砍柴女嘛。〃綠子邊搔鼻側邊說,〃怎麼也悲哀不起來。有時當玩笑說一說,可總不往心裡去。其他還有要說的?〃
〃萬寶路不是女孩子吸的煙。〃
〃可以的,沒什麼。反正吸什麼都同樣沒滋沒味。〃她說。然後把萬寶路的硬紙包裝盒拿在手裡轉來轉去,〃上個月剛開始吸。其實也不大想吸,只是偶爾想試一下。〃
〃怎麼那樣想呢?〃
綠子把擱在桌面的兩隻手〃啪〃地一合,沉吟片刻,說:〃也不怎麼。你不吸菸?〃
〃6月份戒了。〃
〃幹嘛要戒?〃
〃太麻煩了。譬如說半夜斷煙時那個難受滋味吧,等等。所以戒了。我不情願被某種東西束縛住。〃
〃你這人,屬於喜歡追究事理那類性格,肯定。〃
〃也許。〃我說,〃說不定因為這一點我才不怎麼討人喜愛,以前就這樣。〃
〃那是由於:在別人眼裡,你是個不被人喜愛也覺得無所謂的角色。或許有些人對你這點感到棘手也未可知。〃她手捧兩腮,自言自語似的小聲說,〃不過我喜歡同你說話,你說話方式真是別具一格:'我不情願被某種東西束縛住。'〃
我幫她洗碗。站在她旁邊,把她洗過的碗用毛巾擦乾,放在烹調臺上。
〃噢,你家裡人都上哪兒去了,今天?〃我問。
〃媽媽在墳裡,兩年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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