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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長久地、更有力地在我頭部猛踢不已:起來,理解我!惟其如此,我才動筆寫這篇文字。我這人,無論對什麼,都務必形諸文字,否則就無法弄得水落石出。
她那時究竟說什麼來著?
對了,她說的是荒郊野外的一口水井。是否實有其井,我不得而知。或許是隻對她才存在的一個印象或一種符號也未可知……如同在那悒鬱的日子裡她頭腦中編織的其他無數事物一樣。可是自從直子講過那口井以後,每當我想起那片草地景緻,那井便也同時呈現出來。雖然未曾親眼目睹,但井的模樣卻作為無法從頭腦中分離的一部分,而同那風景混融一體了。我甚至可以詳盡地描述那口井……它正好位於草地與雜木林的交界處,地面上豁然閃出的直徑約1米的黑洞洞的井口,給青草不動聲色地遮掩住了。四周既無柵欄,也不見略微高於井口的石愣,只有那井張著嘴。石砌的井圍,經過多年風吹雨淋,呈現出難以形容的混濁白色,而且裂縫縱橫,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綠色小蜥蜴〃吱溜溜〃地鑽進那石縫裡。彎腰朝井下望去,卻是一無所見。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井非常之深,深得不知道有多深;井筒非常之黑,黑得如同把世間所有種類的黑一古腦兒煮在裡邊。
〃那可確實……確確實實很深喲!〃直子字斟句酌地說。她說話往往這樣,慢條斯理地物色恰當的字眼。〃確確實實很深,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曉得它的位置……肯定在這一帶無疑。〃她說著,雙手插進粗花呢大衣袋裡,覷了我一眼,嫵媚地一笑,彷彿說自己並非說謊。
〃那很容易出危險吧,〃我說,〃某處有一口深井,卻又無人知道它的具體位置,是吧?一旦有人掉入,豈不沒得救了?〃
〃恐怕是沒救了。颼……砰!一切都完了!〃
〃這種事實際上不會有吧?〃
〃還不止一次呢,每隔三年兩載就發生一次。人突然失蹤,怎麼也找不見。於是這一帶的人就說:保準掉進那荒草地的井裡了。〃
〃這種死法怕有點不太好。〃我說。
〃當然算不得好死。〃她用手拂去外套上沾的草穗,〃要是直接摔折脖頸,當即死了倒也罷。可要是不巧只摔斷腿腳沒死成可怎麼辦呢?再大聲呼喊也沒人聽見,更沒人發現,周圍觸目皆是爬來爬去的蜥蜴蜘蛛什麼的。這麼著,那裡一堆一塊地到處是死人的白骨,陰慘慘溼漉漉的。上面還晃動著一個個小小的光環,好像冬天裡的月亮。就在那樣的地方,一個人孤零零地一份一秒地掙扎著死去。〃
〃一想都叫人汗毛倒立,〃我說,〃總該找到圍起來呀!〃
〃問題是誰也找不到井在哪裡。所以,你千萬可別偏離正道!〃
〃不偏離的。〃
直子從衣袋裡掏出左手握住我的手。〃不要緊的,你。對你我十分放心。即使黑天半夜你在這一帶兜圈子轉不出來,也絕不可能掉井裡。而且只要緊貼著你,我也不至於掉進去。〃
〃絕對?〃
〃絕對!〃
〃怎麼知道?〃
〃知道,我就是知道。〃直子仍然抓住我的手說。如此默默地走了一會。〃這方面,我的感覺靈驗得很。也沒什麼道理,憑的全是感覺。比如說,現在我這麼緊靠著你,就一點兒都不害怕。就是再黑心腸的,再討人厭的東西也不會把我拉去。〃
〃這還不容易,永遠這樣不就行了!〃
〃這話……可是心裡的?〃
〃當然是心裡的。〃
直子停住腳,我也停住。她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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