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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還是說想結婚。於是我說:‘等我三個月。這段時間裡我們交往一下。之後若你還是有想結婚的心情,那時兩人再商淡一次。’”
“三個月時間裡,我們每週幽會一次,去了很多地方,說了很多話。這一來,我不折不扣地喜歡上了他。同他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重新返來。只要兩人在一起,我心裡就豁然開朗,各種惱人事一掃而光。雖說當不成鋼琴家,住過精神病院,但人生並未因此告終,人生中還有很多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美好事物……是他使我產生了這種心情,僅這一點我就衷心地感謝他。三個月過後,他說還是想同我結婚。‘如果想和我睡覺是可以睡的。’我對他說,‘我,還沒同任何人睡過覺,但因為我頂喜歡你,要是你想抱我,那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但同我結婚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你同我結婚,勢必就要連同我的麻煩事包攬過去,而這要比你想的嚴重得多。這也不要緊嗎?’”
“他說不要緊。說他不是單單想同我睡覺,而是想同我結婚,同我共同承擔我身上的一切。而且他確實是這樣想的,不真這樣想他是不會說出口的,而一旦說出口就信守諾言,他就是這樣的人。於是我說好吧,那就結婚吧。實際上也只能這樣說。結婚怕是在那四個月以後。他因此和他父母吵翻了,斷絕了關係。他家是四國鄉下有些來歷的家族,父母對我進行了徹底調查,知道我住過兩次院,就反對這門婚事,吵了起來。反對也是情有可原的。這樣,我們連婚禮也沒有舉行。只去區政府辦了結婚登記,到箱根住了兩個晚上。但是真叫幸福啊,一切的一切!這麼著,我直到結婚還是處女,到25歲。像是在說謊吧?”
玲子喟嘆一聲,重新捧起籃球。
“只要在這個人身邊,就問題不大,我當時想,”玲子說,“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就不至於舊病復發。知道嗎,對我們這種病來說,最重要的是信賴感。一切交給這個人好了!每當我的情況稍有不妙,也就是螺絲剛一開始鬆動,他就會當即察覺,精心地不厭其煩地予以糾正……擰緊螺絲,理清鏈條……只要有這種信賴感,我的病一般是不會反覆的。只要存在這種信賴感,那‘砰’的一聲就不會發生。我是那麼高興,心想人生是多麼美好啊!那感覺,就像被人從狂暴而冰冷的海水中打撈出來、用毛巾被裹著放到溫暖的床上一樣。婚後兩年有了孩子。從那以後一心撲在侍弄孩子上。自身的病什麼的,也因此幾乎忘得一乾二淨。早上起來,做家務,照料孩子,他回來時就讓他吃飯……每天都是這樣。但我感到幸福。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持續幾年來著?持續到31歲。而後便又‘砰’的一聲,破裂了!”
玲子給煙點上火。風已經停了,煙直線上升,消失在夜色中。不覺之間,空中已閃出無數的銀星。
“遇上什麼了?”我問。
“呃……”玲子說,“一件非常奇妙的事。簡直就像一個圈套或一眼陷阱似的在那裡靜等著我。現在想起來都不寒而慄。”她抬起沒夾煙的那隻手,揉了下太陽穴。“對不起呀,光聽我說了。本來你是來看直子的。”
“真的想聽。”我說,“可以的話,講給我聽聽好麼?”
“孩子上幼兒園後,我又開始多少彈幾下琴。”玲子接下去說,“不是為別人,是為我自己彈的。彈巴赫、莫扎特、斯卡拉蒂。當然,因有好長時間的空白,樂感很難恢復。手指同以前相比也不能乖乖地聽從使喚。但我仍很高興,畢竟又能彈鋼琴了。每次一彈起來,我就深深地由衷地感到自己是何等地熱愛音樂,何等地渴求音樂。真是太美妙了,能為自己演奏。”
“前邊我已說過,我從4歲就開始彈鋼琴,但想起來,卻連一次都沒為自己彈過。或者為透過考試,或者因為是課題曲,或者為使別人感動,彈來彈去為的就是這些。當然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