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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玲子也大笑起來。只要一提起敢死隊,整個世界便充滿和平、洋溢歡笑。
6點時,我們三人去主樓食堂吃晚飯。我和直子要來炸魚、青菜色拉和燉菜,還有米飯和湯。玲子則只要通心粉色拉和咖啡,之後便又吸菸。
“上了年紀,身體就變得吃不進多少東西啦。”她解釋般地說。
食堂裡的人,誰也沒有注意我。沒有人賊頭賊腦地看我,甚至連我加人其中也無人覺察。彷彿我的加人對他們來說是意料中的事。
只有一次——那白衣男子突然回頭問我:“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啊?”
“住兩晚,星期四回去。”我回答。
“現在的季節不錯吧?不過,等到冬天你再來看看,漫山遍野銀白一片,壯觀得很咧!”他說。
“直子說不定等不到下雪就出去了。”玲子對男子說。
“啊,可冬天確實不錯的喲!”他神情認真地重複道。於是我愈發弄不清他是否真是醫生了。
“大家都在談什麼呢?”我試著問鈴子。她似乎不大明白我問話的用意。
“談什麼?平常事啊。一天中遇到的事,看的書,明天的天氣,不外乎這些。大概你總不至於以為會有人突如其來地站起大聲宣佈‘今天北極熊吞食星座所以明日有雨’吧?”
“噢,當然我不是指這個。”我說,“我看大家說話都那麼小聲細氣的,心裡就不由納悶他們究竟在談什麼。”
“因為這裡靜,所以人們說起話來聲音自然就放低下來。”直子把魚刺整齊地堆在盤子的一端,用手帕擦擦嘴角,“再說也沒有必要提高嗓門,既用不著說服誰,又沒有引人注目的必要。”
“怕也是。”我說。然而在這樣的環境中靜悄悄進食的時間裡,我竟奇異地懷念起人們的嘈雜聲來。那笑聲、空洞無聊的叫聲、譁眾取寵的語聲,都使我感到親切。這以前我被那嘈雜聲著實折磨得忍無可忍,可是一旦在這奇妙的靜寂中吃起魚來,心裡卻又總像是缺少踏實感。這食堂的氣氛,類似特殊機械工具的展覽會場:對某一特定領域懷有強烈興趣的人集中在特定的場所,交換惟獨同行間才懂得的資訊。
飯後返回房間,直子和玲子說要去“c區”的公共澡堂,並說如果我只淋浴的話可用這裡的盥洗室。我說也好。等她們走後,我便脫衣服淋浴,洗了頭。然後一邊用吹風機吹頭髮,一邊抽出威爾·埃文斯的唱片放上。過了一會兒,我發現它同直子生日那天我在她房間裡放聽幾次的那張唱片是同一張。就是直子哭泣不止、我抱她睡覺的那個夜晚。事情不過發生在半年前,我卻覺得似乎過去了很久很久。或許因為我對此不知反覆考慮了多少次的緣故。由於考慮的次數太多了,對時間的感覺便被拉長,而變得異乎尋常。
月光十分皎潔,我便關掉房間的燈,倒在沙發上聽威爾·埃文斯的鋼琴曲。視窗瀉進的明月銀輝,把東西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宛如塗了一層淡墨似的隱隱約約印在牆壁上。我從帆布包中取出裝有白蘭地的薄金屬水筒,倒進嘴裡一口,緩緩嚥下。一種溫煦的感覺從喉頭往胃慢慢下移,繼而又從胃向身體的各個角落擴散開來。我又喝了一口,然後把水筒蓋好,放回帆布包。月光似乎隨著音樂搖曳不定。
約摸過了20分鐘,直子和玲子從澡堂回來。
“從外面看,房間的燈全都熄了,黑黑的一團,嚇了我一跳。”玲子說,“我以為你打點行裝回東京去了呢!”
“那怎麼能。好久沒看見過這麼亮的月光,就把燈關了。”
“不滿好的嗎,這樣。”直子說,“噯,玲子姐,上次停電時用的蠟燭好像還有?”
“大概在廚房抽屜裡吧。”
直子去廚房拉開抽屜,拿來一枝粗大的白蠟燭。我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