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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屠宰場血腥味太重,還是攤子上陳列的活豬頭、羊頭太猙獰可怖,白岐玉又胃中一片翻滾。
他覺得詫異,又覺得是被「祂」感染的原因:他過去從不怕血腥,小時候跟著奶奶去市場,看師傅殺活雞,都一點也不怕。
他記事早,奶奶捂著他的眼睛,他卻從奶奶溫柔的手縫裡偷偷朝外看。
師傅手起刀落,大公雞的喉嚨斷了,雞頭扭曲著軟下去,血噴湧而出……
是溫熱的,腥甜的。
很甜。
白岐玉一個激靈緩過神來,便聽到厲濤歌口中念念有詞。
「你剛才在念什麼?太奶交給你法決了?」
「南無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保佑,耶穌基督保佑……」
「不要亂喊神名保佑,小心被記仇。」
「不會被記仇的,」厲濤歌認真的說,「反正他們不保佑你說明就不存在。」
「歪理……」
厲濤歌見他有了活力,心情也連帶著好了。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揉他的頭髮,又放下,拍了拍他的背:「又難過了?」
白岐玉看著手上提著大包小包,還要分出一隻手關心他的高大男人,忍住了淚意。
曾經無神論的人,曾經逃避出馬的人,都是因為他,才變得接受玄學,甚至求神拜佛。
「沒有不開心。」他輕輕的說,「就是覺得你太可靠了,真的,你為什麼這麼可靠啊……對我這麼好,我何德何能。
厲濤歌失笑:「臭小子,大早上別和哥鬧這一出,搞人心態。」
白岐玉認真的看著他:「我不是開玩笑。」
「從昨晚到現在,我總是控制不住去想,如果這些日子沒有你陪著我,我會怎麼樣。」
厲濤歌喉頭一滾:「怎麼樣?」
「可能……」白岐玉垂下眸子,「可能就崩潰了吧。」
「……不要說這些自暴自棄的話。沒有我……也會有別人幫你。」
厲濤歌少見的結巴起來:「真的,沒有誰是離了誰不行的。」
白岐玉抿著嘴笑,說不是。
他很淺的笑起來,早市晨光熹微,像山間不起眼角落裡,沐浴晨光的一朵白色小花。
厲濤歌心聲澎湃,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句話,是對誰說的。
真想伸出手,去碰碰小花柔軟細白的花瓣。
但現在還不行。
他掩飾的說著逗笑的話,推著白岐玉繼續採購下一項。
誰都沒注意到,二人背後一陣風起。
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與塵土席捲中,那風卷過行道樹飄搖的枯葉,捲起瘦削青年的衣角,然後逸散於蓬鬆柔軟的發尾。
白岐玉心裡感應到什麼,頓了頓腳步。
「怎麼了?」
他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宰殺活畜的屠宰場門口,一百瓦高亮燈泡亮的晃眼,熱火朝天還價的大叔大媽們被照的連影子都沒有,沒人看向這裡。
只有一個瘦骨嶙峋的老流浪漢正趴在地上討飯,高鼻深目的,像acheos那一種兒的白人,不知道怎麼混到這個地步了。
「沒。」白岐玉轉回頭去,換了個話題,「你看前面那個元寶質量可以吧?」
下午,他們淺淺用過午餐,去了五金市場。
看著單子上幾個「繪畫」的器具,白岐玉感到一陣頭痛。
「連名字都沒有麼?」他長嘆一口氣,「主美大人,這該怎麼朝商販們描述?」
第一個,是一個兩米高的「稻草人棍」,要求粗草繩纏繞,標註出明顯的「頭」,「身子」,「胳膊」,其他細節可要可不要。但必須能牢固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