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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啊!另一聯雖也改得十分奇妙,但與我們的情況均不甚吻合。我做生意賺了錢,成了陶朱公,卻失去了西施,扁舟五湖孤零零的一個人,那是可惡的冷清加上可怕的寂寞。你得到了權,據人說,你又得到了西子,可惜沒有得到用不完的錢,而且那權又恰似一根繩索,將你捆得緊緊的,不能成為陶朱公,不能偕西施,無從泛五湖。天下不如意的事常十八九,看來我們各自面對生活的不同層面,不只要為古人擔憂,也該為自己唏噓長嘆喲,我們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只能泫然墮淚,飲恨終身,真的可悲啊!”說到後來,他眼圈紅了,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我們的書記英明正確,全縣人民個個擁護,你怎麼說他是個犯人,給繩索捆著,傷心掉眼淚?要是別人這樣咒我們的書記,我一定要和他拼命。只是你是我們書記的尊貴的客人,我就不與你計較。先生,請你尊重自己,說話要注意輕重。”愣頭沒有聽懂客人的話,為了討好書記,他即刻義正詞嚴,插進來幫腔。
“愣頭,這裡不需要你這張烏鴉嘴插話。你不是一年四季說睡不夠,現在你就回到車上好好睡一覺。這裡有你就添亂,你還是給我快點走。”我一見到這位港商就覺得面熟,似乎他像黎疾,只是他比當年的黎疾白淨些,胖一些,不過,如果他真的是黎疾,那又怎麼解釋有屍骸為證的黎疾確實死了的事實。有愣頭在場,他七嘴八舌,我不便直截了當問,於是便趕他走。愣頭見我不領他極力幫他的情面,覺得很受委屈,忿忿地走了。房中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就旁敲側擊、閃爍其辭地問:
“慄先生,我覺得,我覺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一個十分要好的兄弟,他,他的遭遇實在太悲慘了。只是,只是,你如果真的是他,那,那又太離奇,太讓人不可思議了。不,不,你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是我看走了眼。這,這,這,我真的不知怎麼說好。”
他聽到我說好兄弟,他立刻跑過來,摟住我的脖子,失聲痛哭起來:
“尤瑜啊,我的好兄弟,我確實是黎疾呀!確實是當年黑心的左派咒不翻、打不死的黎疾呀!當年,我沒有死,我也不能死啊!二十多年,八千多個日日夜夜,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們。唐人的詩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就是這次回鄉時我的思想的真實寫照。我真心希望我的親人、朋友,歷盡二十年的磨難,個個如海濱的岩石,巍然屹立。可我也真怕事與願違,遇上的‘來人’告訴我的天崩地裂的慘狀。游魚子,我,我好怕呀,真的好怕呀!”
聽說他就是黎疾,我立刻抹掉自己傾瀉的眼淚,推開他的擁抱,仔細端詳著他,我以為自己在做夢,真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游魚子,如今我是個商人,賣的商品可能有贗品,可我這個人,絕不是假貨。你看你看,我這粗黑的眉毛、略長的臉,不是江山依舊麼?只是胖了點、白了點,掩蓋了過去那枯樹枝的形象,讓你不好辨識。現在我就讓你好好看個夠。”好兄弟二十年重逢,使黎疾興奮不已,他像個小孩在大人面前逗樂一般,旋轉著身子。我確認了他就是黎疾之後,也喜從天降,在他的肩上猛拍了幾下,無限激動地說:
“黎疾呀黎疾,你不只是渾身長滿了刺的刺的藜蒺,也是粒壓不扁、捶不爛的銅豌豆,是個在太上老君八卦爐中燒不死的孫悟空。尚文明明把你的屍體從湖裡撈上來,驗明正身後才掩埋,現在墳塋還在農場當年一大隊前的湖邊,去年,我還就便去你的墳前祭掃過。你怎麼竟金蟬脫殼,遠走高飛,與我們開了個這麼大的玩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就奇怪了,我又沒有死,又怎麼能找到我的屍體?而且居然經過驗明正身,確認是我?我承認,當年反右以後,我確實使用了障眼法,給人以假象,讓別人認定我瘋了。可是我確實沒有分身法,怎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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