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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月歸寢後,賴昌腦子裡還是騰雲駕霧。但此刻他已不是醉酒,而是痴情。他曾看過花鼓戲《西廂記》,張生待月西廂下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不會作詩,但月下呆在她窗前,他能做到;雖說不上自己巧舌如簧,但他一定能如今晚的朗月一般,準確無誤地表達自己對她的無限的愛慕。如果她半推,他就半就,破窗而入,續完雲雨好夢,鴨子煮熟了,以後就不擔心它飛走。然後他再請個紅娘牽牽線,百年的好事,不就水到渠成了?他周密地思索了幾遍,覺得滴水不漏。賴昌是個偉大的知行合一的理論家,他一旦想停當了,便立即行動。他試探地喊了兩聲尚文老師,尚文翻了個身,仍舊鼾聲如雷。時不我待,機會難再,他立即披衣起床,掩戶出門。他的裝束仍如白天一樣,像個標準的體育教員。明月如霜,好風如水,陣陣的涼氣襲來,他不禁打了個寒噤。他想回房再一穿件衣,又怕驚醒了尚文,何況這還有損於他視為生命的最標緻的白天鵝形象。他想,她的前門,一定緊鎖著,破門而入,必然驚動尚文,那樣就會偷雞不著,反蝕一把米。據他偵察瞭解的情況,柳沛雲房間的後窗,風雨經年頻頻侵蝕,兩扇鏤花木格子窗戶之間的縫隙已經很寬,用釘子隨便撥幾下窗閂,窗門就能開啟。他拿著事先準備好的長釘子,咬緊咯咯磕碰的牙齒,延頸弓背,貓手躡腳,穿過前幢教學樓的過道,向柳沛雲住的房間後面的鏤花窗走去。廂房後有一行枝繁葉茂的桂樹,朗月從枝葉的縫隙間漏下晃動如花的影子,陣陣襲來桂花的清香,他覺得自己彷彿繞過了吳剛,攀上桂樹,可以破窗飛入廣寒宮,與嫦娥一道,恣意顛倒巫山雲雨,……
賴昌出門的時候,尚文其實並沒有入睡。他想,這傢伙也太不像話,工作稀裡糊塗,專門走歪門邪道。如今癩蛤蟆居然想吃天鵝肉,打起柳老師的主意來。他採用如此下三爛的手段,一定會把學校弄得亂糟糟的。現在是抓住他亂性違紀的充分確鑿的證據、好好教訓他的時候了。他故意裝作翻身打鼾,使賴昌放鬆警惕,疏於防備。賴昌出門後,尚文也立即快步跟上去。他繞過後幢教學樓,順手抓了幾把沙土,塞進褲兜裡。憑藉桂樹影子的廕庇,迅速轉到周沛雲房間的窗後,爬到一棵桂樹上,隱藏在茂密的枝葉中,雙目緊緊盯著鏤花窗欞。
近了,近了!如偷雞賊一般,那伸頸如鴨、弓背如蝦的影子近了。這個影子溜到窗後,就迫不及待地把事先準備好的長釘子插入窗縫,使勁地撥動窗戶的閂子,可是老撥不動。尚文先是想撒把沙子,嚇他一下,然後跳下去逮住他。但是他隨即又想到,這樣短兵相接,事態擴大,使賴昌的醜惡面目曝露無遺,今後他如何面對學生?同時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會弄得很僵,不利於學校的工作,還是先嚇嚇他吧。尚文就先撒出一把沙子。唰唰唰唰,沙子像急雨一般,打到賴昌的頭上。頓時,賴昌的毛髮一根根都豎起來了,整個身子好像被鐵箍緊緊地箍著,氣都不能出;又像莫名其妙地被人當頭潑了一桶冰水,他即刻墜落到冰窟中,寒徹骨髓。可他周身又冒冷汗,衣褲全溼透了,沒剩一根幹紗。叮噹,長釘掉到地上;後退一步,一隻腳虛踩到屋簷溝裡。啪嗒,如一截粗木倒下,他重重地跌倒在地。小腿的當面骨,被磚砌的屋簷溝的方稜嚴重地擦去了皮,如刀割火燒。唰唰,唰唰,沙子又如一陣急雨,劈頭蓋腦。他被打得暈頭轉向,魂魄早已飛上了九霄,頭腦似乎就要爆炸。他惶恐地想到,莫非這裡有鬼?他仰望了一眼道旁的桂花樹,再也聞不到那陣陣襲來的桂花香了,只覺得棵棵桂樹都是高與天齊的披頭散髮、巨眼圓睜的魔鬼,那晃動的長枝條的怪異的影子,正是它的有如勾的帶血利爪的長臂。那隻只魔爪齊刷刷地向他伸來,揪住了他的頭髮,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塊塊地在撕他的肉。他下意識地爬起來沒命地跑,可沒跑幾步,踩在一顆石子上,石子一滾,一個趔趄,又是啪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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