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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民族和社會人倫的話語,只能在現世展開,它在天、地、人的宇宙架構中,居於中間狀態),匱乏的恰恰是對終極價值的不懈追求。而在那些優秀的西方文學中,正是因為有了終極價值系統的存在或缺席這一參照,才使它們真正走向了深刻、超越和博大。這點,是非常值得中國作家學習的。
因此,所謂的“文學整體觀”,就是要從簡單的現世文學的模式中超越出來,以一種整體的眼光來重新打量這個世界。實現文學整體觀的關鍵,就是要把文學從單維度向###度推進,使之具有豐富的精神向度和意義空間。4
其中,至關重要的就是要建立起存在的維度——離開了這個維度,一個作家的文學觀就是不健全的,殘缺的。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和加繆這樣一些作家才會受到中國作家的推崇。不可否認,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加繆等人,為整個現代主義文學發展劃定了難以超越的靈魂邊界和精神限度,也為二十世紀的文學如何轉向存在奠定了基本的方向。甚至可以說,凡是二十世紀比較有精神質量的作家,無一不是與這幾個名字的影響息息相關。卡夫卡等人那些直指內心的文字,開闢了文學面對靈魂的新的方式,也為人類精神的探索敞開了新的道路。他們之於中國文學的意義,也許,最重要的就是使中國文學具有了現代意識,併為中國文學引入了存在的維度。所以,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存在”作為一個嘹亮的字眼,就一直伴隨著文學革命的暗流在作家的內心湧動,它像文學的語言和形式一樣受到了新一代作家的重視。
這裡所蘊含的革命意義是巨大的。因為中國文學一直以來都較為匱乏直面靈魂和存在的精神傳統,長盛不衰的主要是世俗化的文學,致用的文學,教化的文學,精明得很的喻世文學——也就是一種政治性的文學。其實,政治解釋的不過是此在,是物質意義上的存在,惟有能將此在與曾在、將在聯絡在一起的文學,才是完整的、深邃的、直面靈魂與存在的文學。但歷代以來,中國一直處於充滿強制的高度政治化的社會之中,寫作在大多數的時候必須空洞地屈從於一個世俗化的思想目標。古代的“詩言志”,“興、觀、群、怨”,當代的“文學為政治服務”,“作時代的留聲機”,以及在蘇聯、中國流行多時的文學反映論,等等,這些文學主張幾乎都是反存在的,它們所注重的是那個文學之外、作家主體之外的“志”和“政治”。文學被剝奪了直接面對存在的權利,在它與存在之間,總是橫亙著“志”和“政治”。慢慢的,存在就被“志”和“政治”所遮蔽,文學也就成了一種宣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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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有順:陳希我小說的敘事倫理(2)
也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和加繆等人的名字進入中國作家的視野之後,中國文學的實用主義面貌才開始發生實質性的改變,文學才開始找回自身的屬性,找回它與存在的原初關係。因此,我一直很關注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加繆等名字密切相關的作家,我覺得他們是中國當代文學中極為珍貴的部分。即便有模仿的嫌疑,我們也不能抹殺他們把存在的維度引入中國文學的功績。比如史鐵生、殘雪、餘華、莫言、格非、北村這樣的作家,他們的寫作意義是別人難以取代的,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開始了中國當代文學的存在之旅。它使我們看到,文學原來是可以向存在直接發問的。
遺憾的是,這種向存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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