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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邱沿拉著周存趣的手,邊說著:「午後外頭很熱,你聽那蟬聲。」他在周存趣手裡塞了一把小風扇。於是周存趣舉著那把粉紅色的小風扇,和鍾邱沿兩個人慢慢走下了樓梯。四樓新搬進來那戶是一家三口,小孩四五歲,胖乎乎的一個,借讀了附近的幼兒園,所以搬過來了。
那天三樓莊老師家房門洞開著,有幾個人在裡頭講話。周存趣有點緊張。鍾邱沿捏了捏他的手,說:「看著我,不看那邊。」
他們走到一樓的時候,可能因為底下太熱,「雙黃蛋」爺爺的桌椅在那兒,人不在。鍾邱沿和周存趣坐到了他們的椅子上。他們有一陣也不說話,就盯著眼前的花壇發呆。花壇中間飛過幾隻蜻蜓。就那麼普通的場景。周存趣恍然得如同在做夢,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把自己關起來過兩年,今天是他二十九歲的夏天裡普通的一天。
鍾邱沿在一旁說著,市美術館中庭有一大片玻璃池荷花,花期的最後幾天了,去打卡拍照的人好多。他問周存趣想不想去看看。
周存趣還在看著眼前翻飛的蜻蜓,輕聲說:「那是我們團隊設計的。」鍾邱沿轉頭看他。周存趣靠到了椅背上,低頭說:「是我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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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老師去世了。算起來,她比劉小英還小兩歲。劉小英中午去參加葬禮了。周存趣坐在餐桌邊吃一份鍾邱沿點過來的套餐飯。鍾邱沿打電話給他的時候,那頭人聲嘈雜的,問:「在吃飯了嗎?」
周存趣說:「在吃了。」
鍾邱沿好像跑到了安靜一點的地方,繼續問周存趣:「合胃口嗎?」
周存趣說:「還不錯。」他挺努力地吃掉了大半碗飯。他現在不僅想著要為劉小英的大壽努力,也要為做鍾邱沿的好戀人努力。
鍾邱沿回來之後聽他那麼說,突然在周存趣腦門上彈了一下,叫道:「『努力強迫症』快從我哥身上走開。我哥已經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了。」
周存趣捂著自己的腦門笑了。
劉小英回來的時候顯得很疲憊。她坐到沙發上,錘著自己的腿。鍾邱沿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給她捏肩。劉小英絮絮叨叨地說,她和莊老師可是革命友誼。兩個人一開始都是在鄉鎮小學當老師,然後調到市一小。後來一小改名叫實驗小學。她們倆一個當教務處主任,一個當副校長,一直當到退休。
莊老師嗓門大,人很嚴肅,很晚才談物件。老公就是劉小英丈夫齊問遷的表弟。兩個男的先後腳都走了。莊老師和劉小英開玩笑說:「我們恢復單身生活。」
周存趣出事那年。劉小英心裡難受就去莊老師那裡哭一哭,回來又樂呵呵地給周存趣做吃的。莊老師確診老年痴呆送去療養院那天,劉小英站在樓底,看著療養院的車子把她的老朋友拉走。莊老師神志不清地哭鬧著,伸手哭著問劉小英:「媽媽不是說要吃晚飯了嗎,他們要送我去哪裡?你告訴我媽媽,我被抓走了。」
劉小英握住她的手,紅了眼睛。
劉小英愣神回憶了一會兒,忽然和鍾邱沿說:「人老了以後,像個沒用的包裹。」
鍾邱沿說:「誰說的,劉小英你是個很有用很了不起的女人。」
劉小英笑起來,叉腰說:「那是當然。」
她回頭,看到周存趣站在房門邊看她。劉小英笑笑說:「外婆沒事。」她站起身,邁著腿慢吞吞走到周存趣身邊,抱了抱周存趣,說:「外婆沒事。」
第14章 豆漿油條(二)
越來越多地在白天走下樓之後,周存趣發現他彷彿是第一次認識一生中的一個白天。他以前沒發覺過白天的清晨和白天的傍晚會有不同的氣味。早上他送鍾邱沿下樓上班的時候,還是清早六點左右,親親家園小區裡邊有幾個早餐店,一早就開始往外冒香噴噴的熱氣。鍾邱沿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