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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心裡想著那個銀髮、傾身靠近她車窗的男子。“一隻貓嚇到了我,車子打滑到路邊,但是擋風玻璃……噢!”她叫了一聲。他正幫她的傷口消毒。“噢!戴維,好痛。”“一會就不痛了。”他邊說邊把手放在她的肩頭。過了一會,他屈膝跪到浴缸旁,伸手拉住她的腳。她看著他挑出碎玻璃,他小心而冷靜,沉醉在自己的思緒裡。她知道他以同樣嫻熟的醫術照顧每個患者。“你對我太好了。”她輕聲耳語,渴望藉此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而距離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他搖搖頭,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看著她。“對你太好了。”他慢慢地重複,“諾拉,為什麼?你為什麼去我們的舊家?你為什麼放不了手?”“因為那是最後一步,”她馬上介面,語調肯定又悲傷,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我們最後就這樣拋棄了她。”他很快把頭扭開。但在此之前,有那麼段暫的一刻,他的臉上掃過一陣緊張與憤怒,但他很快就壓抑下來。“我已經很努力了,你到底還要我怎樣?我以為這個新家會帶給我們快樂,諾拉,大部分人都會喜歡這棟房子。”他的口氣令她感到恐懼;她可能會失去他。她的腳和頭一陣抽痛。想到自己造成的狀況,她稍稍閉上雙眼。她不想永遠被困在這樣沉寂的黑夜,而戴維更是遙不可及。“好吧,”她說,“明天我會打電話給中介,我們接受對方的出價吧。”她說話之時,一層薄霧籠罩上來,宛如凝結中的薄冰一樣脆弱,形成了兩人之間的隔閡;隔閡將越來越深、越來越強,最終變得灰暗而無法穿透。諾拉感覺得到,心裡也很害怕。但此時此刻,她更怕隔閡若四分五裂,他們之間會怎樣?沒錯,他們應該往前看,繼續過下去。這將是她送給戴維和保羅的禮物。菲比將永遠活在她心中。戴維用條毛巾包住她的腳,然後跪坐在他的腳後跟上。“我無法想象我們搬回那裡。”他說,口氣因她的讓步而緩和多了。“但你如果真的想搬回去,我們還是可以賣掉這棟房子,搬回舊家。”“不,”她說,“這裡已經是我們的家。”“但是你這麼悲傷。”他說,“不要難過,諾拉,我沒有忘記,我們的結婚週年、我們的女兒,我什麼都沒忘。”
一九六五年(6)
“哦,戴維,”她說,“我把你的禮物留在車裡了。”她想起相機,它的按鈕與扳手是如此精密。記憶的儲存者,盒子上白色的斜體字這麼寫著;她明白了這正是為什麼她買下相機。這樣一來,他就能捕捉每一個時刻;這樣一來,他就永遠不會忘記。“沒關係。”他邊說邊站起來。“等著,你在這裡等著。”他跑下樓。她又在浴缸邊緣坐了一會,然後站起來,一跛一跛地走到保羅的房間。她腳下的深藍色的地毯厚重柔軟。她在粉藍色的牆面上漆上雲朵,在嬰兒床上方掛了活動的星星,保羅在飄揚的群星下沉睡,踢開了毛毯,兩隻小手伸到毯子外。她輕吻他,幫他蓋上毯子,用手順順他柔軟的頭髮,食指貼著他的手掌。他現在長得好大了,已經會走路,而且開始說話。那些保羅專心吃奶、戴維在家中擺滿水仙花的夜晚,似乎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些夜晚到哪兒去了?她想起那個相機,也想起她走遍他們空蕩蕩的屋子,下定決心紀錄下每個細節,此防止時間的流逝。“諾拉?”戴維走進房裡,站在她後面。“閉上眼睛。”一串冰涼在她的肌膚上閃閃發光。她低頭一看,看到一長串深綠色的寶石,鑲在一條金鍊子上,貼著她的肌膚。剛好配你的戒指,他說,剛好配你的雙眼。“好漂亮。”她輕聲說,觸控著溫暖的澄金。“哦,戴維。”而後,他把雙手搭在她肩上。那一刻,她似乎又站在從磨坊流出的淙淙水聲之間,快樂宛如黑夜般將她團團圍住。別呼吸,她心想,別移動,但什麼都停不下來。屋外,雨絲輕柔地飄落,種子在黑暗潮溼的泥土中蠢蠢欲動。保羅在睡夢中嘆口氣,挪了挪身子。明天,他將醒來,成長,改變。他們將日復一日地過日子,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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