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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在流血。”他加了一句,從口袋裡拉出一條手帕。“我沒事。”諾拉說。手帕皺得令人起疑,她搖搖手錶示婉拒。她又用手掌輕按額頭,擦掉另一抹血跡。相機依然掛在她的手腕上,輕輕地敲打著方向盤。她褪下相機,小心地把它放在旁邊的座椅上。“今天是我的結婚紀念日。”她告訴這位陌生人,“我的腳後跟也在流血。”“你需要看醫生嗎?”男人問。“我先生就是醫生。”諾拉說,她注意到男子一臉不解,這才曉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大概沒什麼邏輯,現在也沒多大意義。“他是醫生,”她口氣堅決地重複,“我會去找他。”“我不確定你該不該開車。”男人說,“你把車留在這裡,讓我幫你叫救護車,好不好?”在他懇切的言辭中,她熱淚盈眶。但她想到燈光、警號,以及一雙雙溫和的手。戴維隨後將匆匆而至,發現她在急診室裡,衣物凌亂,流著鮮血,還有些醉意。這無異是個醜聞,也是個屈辱。“不,”她說,講話也比較謹慎,“我很好,真的沒事。一隻貓跑出來嚇到了我,但我真的很好。我這就回家,我先生會處理傷口,真的沒關係。”
一九六五年(5)
男人猶豫了好一會兒,他的頭髮在街燈下閃爍著銀光。然後他聳聳肩,點了點頭,走迴路邊。諾拉小心、緩慢、謹慎地在空蕩蕩街道上打燈行駛,從後視鏡中,她看到他抱起雙臂盯著她,直到她轉彎、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她沿著熟悉的街道開回家,四下一片沉寂。酒精的後勁開始消退,她的新家燈火通明,樓上樓下每扇窗戶都散發出燈光。燈光有如某種液體般流洩而出,四處氾濫,再也圍堵不住。她把車停在車道上,下車,在潮溼的草地上站了一會兒。雨水輕輕落下,一滴滴打在她的髮際和大衣上。她瞥見屋內戴維坐在沙發上,保羅在他懷中,頭輕靠在戴維肩上睡著了。她想到她所留下的殘局:潑在桌上的酒、散亂的綵帶、不成樣子的烤豬肉。她拉緊大衣,快步走上臺階。“諾拉!”戴維到門口接她,懷裡仍抱著保羅。“諾拉,你出了什麼事?你在流血。”“沒關係,我沒事。”她說,戴維伸出手想幫忙,她卻一把將他的手推開。她的腳發痛,但她卻慶幸自己痛得厲害。腳後跟的巨痛和她頭部的抽痛一唱一和,似乎呈直線般貫穿全身,反而穩住了她的身子。保羅睡得很熟,呼吸平緩而均勻。她把手掌輕放在他小小的背上。“布麗在哪兒?”她問。“她出去找你了。”戴維說。他瞄了一眼飯廳,她追隨他的目光,看見報廢了的晚餐和掉落在地上的綵帶。“我回來發現你不在家,驚慌的不得了,打了電話找她。她把保羅帶回來,然後出去找你。”“我在舊家,”諾拉說,“我撞上一個垃圾筒。”她把手放在額頭上,閉上雙眼。“你喝了酒。”他鎮定地說。“喝酒配晚餐,你遲到了。”“那裡有兩個空酒瓶,諾拉。”
“布麗也在,我們等了很久。”他點點頭。“你知道嗎?今晚車禍受傷的都是年輕人,車禍現場到處都是啤酒罐。諾拉,我很擔心。”“我沒喝醉。”電話響了,她接起電話,話筒在手中沉甸甸的。是布麗打來的,聲音像流水般急促,急著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很好,”諾拉說,試圖冷靜而清晰地說話,“我沒事。”戴維正看著她,仔細端詳她手掌上的黑紅色血跡,血已止住,血跡被風乾了,她用手指遮住血跡,轉過身子。“好了。”她一掛掉電話,他馬上輕柔地說,摸摸她的手臂。“到這兒來。”他們上樓。戴維把保羅抱到嬰兒床裡時,諾拉脫下破損的絲襪,坐到浴缸邊上。周圍不再晃動之後,她在明亮的燈光中眨眨眼,試圖把今晚發生的事情理出頭緒。過了一會,戴維回到她身邊。他把她的頭髮從額頭邊撥開,動作溫柔精準,同時動手清洗傷口。“你最好讓另一個傢伙傷得更重。”他說。她心想他或許跟診所裡的病人們都這麼說:閒聊兩句,開開玩笑,講些空泛的話,藉此調劑正在進行的工作。“沒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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