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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希望沒有耗幹之前,他不準備停手。
——
六點。
審判在療養院角落處一間不起眼的屋子進行,形制仿通用的刑庭格局,陪審團大概十多個人,有兩三個戴口罩帽子,並不想暴露面貌,而其它人似乎見慣不驚,並不好奇。
角落裡闢出一塊,作特殊旁聽席,衛來一眼看出,包邊的都是單向鏡,外頭看不到裡頭,但裡頭可以看到外頭。
衛來對可可樹示意:“那個大人物,大概就坐裡頭。”
可可樹很警惕:“衛,我告訴你,你可別動什麼綁架人家當人質的念頭。”
衛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看到岑今進來。
她精神還好,沒什麼表情,目光淺淡地掃過他,很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整套的宣佈開庭程式,衛來聽得如風過耳,煩躁著為什麼庭審紀律都要申明那麼多條。
代表上帝之手主控的是個中年女人,文質彬彬,讀起訴書,等於是把保護區的過往梳理了一邊,而還沒等她讀完,庭下已經一片嘩啦。
岑今坐著不動,好像聽不到那些竊竊私語。
輪到岑今做陳述,她語氣並不激烈,給出另一版本,把起訴裡的不實部分一一否認。
控方詢問她時,可可樹已經打了兩個呵欠,胳膊肘搗了搗衛來,低聲說:“這也太無聊了,打一架多幹脆。”
衛來心裡說:那是因為你不關心。
他沒有漏過每一句對答,頭皮一直髮緊。
那個中年女人,問的不緊不慢,十句有九句是“是不是”式的。
——“是不是你建立了保護區?”
——“你的同事失去音信之後,是不是你主動和熱雷米、瑟奇進行了合作?”
——“是不是你召集了小部分避難者,向他們傳達了逃難船的訊息?”
——“後來,你是不是清楚知道,這是一條死亡路線?”
……
岑今一路都答“是”,聲音越來越低,停頓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衛來幾乎坐不住,但無計可施。
有女證人到場,倖存的175人中的一個,法官問她:“你覺得在保護區,誰是真正的主事者?”
女證人看岑今:“是岑,我們都知道她為國際組織工作,聯合國的車隊撤員時,她是獲准上車的……熱雷米和瑟奇後來才加入,我們不知道他們是誰,岑說他們也是志願者,我們相信岑,所以我們也相信他們。”
岑今的身子瑟縮了一下。
而意料之中的,真正讓人崩潰的,是證據環節。
那個中年女人首先出示了一份清單:“這是292名保護區人員的名冊清單,六年前熱雷米交出的原件,是175名,儲存在國家檔案中心。我們經過比對,確認292人中,175名符合原件,117名在失蹤者名單裡。”
但她沒有說出來源,只是說來自上帝之手的一位重要人物:“正是因為他給出了揭發的信件,指出這個保護區的秘密,又給出了名單,我們才開始去懷疑熱雷米這個無數光環的人物,否則真相還不知道要湮沒多久。”
衛來的目光落在那個特殊旁聽席上:是恩努嗎?當時他不應該在保護區中,不然媒體早把這段經歷挖出來了,他是有親友在那裡罹難,所以尤其關注岑今的案子?
出示的第二類證據,是當時保護區裡避難者的信件和日記。
中年女人讀的內容都很關鍵。
——“包括我在內,岑的房間只有八個人,岑說,大河上有一條船,船票很貴。但我們沒有人覺得貴,和命相比,那真的不算貴……”
——“我注意到,已經有幾次了,岑在半夜送走外勤,天不亮就起來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