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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就習慣朱厚照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了,雖說總有幾個硬骨頭非要挑戰朱厚照,但大部分人都看出如今的皇帝對於把控群臣是越來越熟稔了,識趣的都知道什麼時候該出頭,什麼時候該裝慫。
轉眼間便到了年節下,因著今年還算是平安順遂,因此年底格外熱鬧,街上處處都是走親訪友的人,有人家為了方便就與親友一同去茶館聽說書,順便用些茶點,也不失為招待客人的方式。
茶館之內一片喧鬧,說書先生在上面舌燦蓮花,下面的觀眾有人聽得入迷,有人則在閒聊,嘩聲不停。
兩位年長的相公一同走進了茶館,跑堂迎面來伺候,見是熟客,便引著二人一起去了樓上雅間,叫了幾個侍者殷勤侍奉茶水點心等等。
待到雅間內重新安靜下來,李東陽才開口道:「算來萬歲爺登基也已經快要五年了,如今行事雖然時常出其不意,但總還是端方的。」
楊一清捧著茶盞,道:「先前萬歲爺讓劉瑾整頓軍屯的事情我便依稀猜到了,而後劉瑾被趕下臺去,但僅僅那半年從軍屯內整頓出的油水就已經超乎尋常人的想像了。」
李東陽卻無心提起這些,只是望著杯中的清茶自語道:「先帝託付我與希賢、於喬一起輔佐萬歲爺好像還是昨日的事情,可如今萬歲爺也已經一十八歲了。」
楊一清察覺到他似是感慨的話語之下的深意,一時間有些驚愕,道:「師兄為什麼這樣想?萬歲爺並未有要趕走師兄的意思啊。」
「雖是如此,可我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繼續留在朝廷也做不出什麼事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儘早請辭還鄉,待到正月之後便向萬歲爺上疏請辭。」李東陽輕嘆一聲,道:「若不是那時希賢和於喬一定要我留下,當初我便和他們一起走了。」
楊一清不解道:「若論年紀,師兄也不算格外大,何況萬歲爺分外器重師兄……」
李東陽見他真的不解,道:「你終究還是在心中惦記著這些朝堂之事,可現如今萬歲爺早已是能獨當一面的皇爺了,不需要我留在內閣繼續調和,皇長子年幼懵懂,還有皇后照顧,更無需我這個老頭子親自教導。我留下來與否對於朝堂早就沒有什麼大用處了,恰好如今焦芳致仕,梁儲與蔣冕皆在你之後,內閣只有你與楊廷和在前,按資歷是他接任首輔一職,你還要繼續熬著,且還有的辛苦。」
楊一清卻很是堅定,道:「為國做事,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李東陽接著叮囑道:「你與皇后還算有些交情,如今又為皇長子講學,還是要與她更加親近一些為好。」
楊一清到底與夏靈瞬只有一面之緣,雖然看出她是個孝順孩子,極為顧家,因此才在得知選後名單時與李東陽推薦了夏靈瞬。但兩人到底交情不深,夏靈瞬當時雖然瞧著是個不錯的姑娘,但誰又能保證她不會是下一個張太后呢?
因此楊一清倚著桌沿追問道:「師兄這話怎麼說?」
「畢竟『後宮不得干政』的祖制在那裡放著,我們未曾見面聊過,但自這幾年的事情之後,我對她也算是有一些瞭解。」李東陽摩挲著白陶茶盞的杯沿,道:「宮外的文淵閣你應當知道吧?」
「知道。」
「乃是帝後大婚之後不久修建的,當時戶部與吏部都覺得這是一樁好事,因此立刻便應了下來,雖說困難些,但到底還是咬著牙修完了。」李東陽見楊一清似是要反駁,接著道:「萬歲爺的改變也是自那之後越來越大,無論是內廷興辦女學、撰寫醫書,還是宮外興修文淵閣、宗室科舉、設立農務寺……萬歲爺的手段比起以前的剛直更多了一分圓滑,不像即位之初時偶然與內閣意見不同便索性賭氣甩手不管……我也曾教導萬歲爺讀過幾年書,對萬歲爺的性子再清楚不過,他雖機敏,但到底沒有經歷過磋磨、直來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