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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有起日,武昌幸而為中國之立克信墩,而遂謂革命起於武昌,則非探本之論也。”(同上)
胡適說的是關於歷史必然性與偶然性的問題,獨立終於要獨立,這是必然,只是從哪裡開始,這就是偶然了。此點不論。在胡適的語境中,他雖然聲口“獨立之役”,但還是把它當做革命來看待的,這從他旁證以中國的辛亥革命可以看出。然而,細審之下,中國的辛亥之役和美國的獨立之役,雖然都訴諸武裝起義,但兩者並不同質。在以上的網路討論中,我的革命是政治意義上的,因為語境就是討論胡適和魯迅對20世紀中國(政治)革命的態度。由於中國的辛亥革命是為了推翻滿清的皇權,從而以共和體制取代專制體制,這樣的鬥爭我認同為政治制度意義上的革命。至於“三民主義”中的“民族主義”,即推翻滿清統治,恢復漢人主權,它肯定不是政治意義上的革命,至多可以說它是民族革命。而北美十三殖民地的抗爭,如果說革命,頂多也只具有民族革命的意味,因為它要獨立,它要建立自己的民族國家。但,建立自己的民族國家卻沒有推翻原來宗主國的制度,反而在它的基礎上補苴罅漏、發揚光大,那麼,我可以說這是制度創新,卻不能說帶有顛覆性的革命。我的意見不過如此。鑑於胡適在其一生中,對“革命”多有論述,我們不妨從這裡開始。而在這開始的階段,可以看到,胡適畢竟年輕,對“革命”顯然還只是在一般概念的意義上運用,還未加理論上的細審,以至把殊不相同的辛亥起義和北美獨立相提並論,這是我所難以同意的。
二十三“波士頓遊記”中的美國獨立戰爭(3)
“斜日西墜,餘等始以車歸,道中經立克信墩,下車往遊”,昔日列剋星敦舊戰場,今日已闢為公園,公園中有戰死者的紀念碑,胡適等來到碑前瞻仰,只見“碑上藤葉累累護之,極有風致。碑銘頗長。為克拉克氏之筆,其辭激昂動人,大可窺見其時人士之思想”,因此胡適作了完整地抄錄,這裡節錄如下:
為人類的自由和權利而犧牲!!!
美國的兒子為了她的自由和獨立
獻出了他們的鮮血。
此碑由麻省出資由立克信墩居民所立
以之紀念他們的同胞。
他們是立克信墩的:
…………
在那個永遠不能忘記的
1775年4月19日早上
他們倒下了!
…………
他們的同胞奮起為他們的兄弟報仇雪恨。
面對敵人的尖刀,他們宣稱定要保衛
他們天賦的權利,
他們勇敢地追求自由!
…………
他們將戴上勝利的冠冕,
和平、自由和獨立歸於光榮的美利堅。
“自由”、“權利”、“獨立”、“和平”……,短短的碑銘,就密集了這樣一些詞彙。北美時代的胡適就是在這些詞彙以及由它們構成的知識背景中浸泡出來的,胡適泡透了。由這些詞彙所體現的北美精神不但註定了胡適的一生,也構成了他自身思想的寬屏。
這是不是胡適所以成為胡適的北美緣?
二十四 危險的“國教”(1)
北美時代的胡適雖然浸泡在以自由為標誌的北美文化中,但這並不等於胡適就吃透了自由。某種意義上,愛自由容易,它出乎人的天性,同時追求自由也不難成為一種姿態。難度在於,如何在制度設計的層面上真正地保障自由。自由是一個很脆弱的物件,它更多是一種個人價值,很容易為其他一些大於個人的東西所擠兌。這一次,熱愛自由的胡適在面對宗教問題時,差一點就走到自由的反面。
中國是個無神論的國家,胡適也是個無神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