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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臨湖軒的竹子。
北方的竹子在筋骨上不入流,但風色卻有獨到的地方,所謂“綠肥”。這在下雪天就格外精神,森鬱的竹叢,冷碧的葉子上承著厚雪,很能激發文人之想。難怪當年在燕大的冰心選在這裡住過,她的文字那麼晶瑩明爽,就像被雪澡過的竹葉。如今被書商包裝過的北大才女如走馬燈換了無數代,沒有人能寫出“雨後的青山像洗過的良心”這樣剔透的句子,才高如張愛玲,也得暗服冰心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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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剛:北大最美的十棵樹(2)
第六,未名湖南岸的垂柳。
湖畔栽柳是亙古不易的良選。柳樹的婀娜流動與湖面的平遠寧靜相洽,柳絲的垂線與漣漪的橫線相得。
北大的園林其實非常侷促,若不是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名頭罩著,未名湖或許早被改成五星酒店前的釣魚池了。
但就是在侷促和喧鬧中,未名湖區的營造運用中國古典造園藝術的妙手,真的做到了小中見大,咫尺千里的效果,那麼小的一片水面,卻似乎有走不完的湖岸,看不盡的明滅。盪漾的湖水才是北大流動的聖節。
第七,浴室南面的梧桐。
這排美麗的梧桐生長在北大最熱鬧的地段,多少女孩的雨傘上曾經落過它巨大的葉子,多少男孩的短髮上曾經落過它濾下的雨滴。多少個酷夏,人們從它們腳下獲得短暫的清涼,多少次沖澡,對它們“坦誠相見”。
梧桐在古詩詞中多是淒冷的意象,惟在這裡換了面目。樹粘人氣,它們一定是通靈的。
第八,五四體育館大門旁邊的金合歡樹。
這顆樹斜得很美。就像照水的納西索斯,簡直要一頭栽下來。
其餘三季倒也不怎麼覺得,唯獨秋天的時候,一樹金黃,如同梵高在藍天畫布上刷出來的。
第九,正南門主路兩旁的槐樹。
槐樹陰森,左木右鬼,栽在邊邊角角的地方,就顯得很邪性。燕南園裡的槐樹就是這樣,陰氣太重。
而主路兩邊的國槐,排列有序,樹冠穹合,如同一條綠色的長廊,每年報到的新生都要從這條路走進來,但畢業的時候卻從各自的路散出去。
每個北大人都有大致相同的開始:因為他們的天分,北大選擇了他們。但最後,卻有很不同的結局,這一次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或者成為北大的驕傲,或者成為北大的恥辱,或者不做選擇,而是把北大的印記一一抹除。
第十,三教足球場東邊的白楊樹。
這也是一些被消滅的喬木。
它們的遭遇是柿子林悲劇的延續,但不同的是多了些荒誕。
柿子林被砍是因為要修“世界一流”的大講堂,儘管光禿禿的廣場並不是“世界一流”的必要條件。但畢竟廣場還是空曠的多,所以柿子樹可以說是“死得其所”。但這排白楊樹的死卻沒換來“世界一流”的體育場。只不過樹兩邊的土場變成了塑膠場地。我們和白楊樹都不明白砍樹的必要性在哪裡。
這些白楊樹對我們那時候的學生有特別的意義。
三教那時是北大最大的教學樓,沒有空調,鏽跡斑斑的窗子,狹窄逼仄的桌椅。多少學生在百無聊賴之時望向窗外,那排白楊樹是我們的雙眼唯一可以投靠的風景。
它們主幹雄壯,側枝如怒發上衝,盛夏之時,綠意磅礴。
而如今這磅礴的綠意只能偶爾如潮水漫入很多老北大的夢境。
在夢境裡,樹陰如同錦繡,繡在女生雪白的裙邊上,她的膝頭放著布萊克的詩集,我卻記不起她當時讀得是哪一頁。
踢足球的男生躺在下面,橫七豎八,如同水滸刻本里的插畫,頭頂陽光掃過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