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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忙啥。”順安心不在焉地支應一句,“哪能沒見伍叔、伍嬸哩?”
“魯家開堂會,送來請柬,他們後晌就去了。”
“你哪能不去哩?”
挺舉苦笑一聲,攤開兩手:“這都啥辰光了,哪有這份閒心呀!”
“阿哥——”順安欲言又止。
“觀你氣色,似有事體?”
“我……我……”
“講呀,”挺舉撲哧笑道,“在阿哥跟前,有啥可支吾的?”
“我想問你,依照大清律條,如果有盜賊搶劫,單單照高(望風)的人算不算犯科?”
挺舉從書架上拿過一本書,朝桌上一攤:“這就是《大清律例》,你講這條,待我細細翻看。”翻一會兒,尋到一頁,“呵呵呵,尋到了。照高窩贓通風報信皆在律例,與盜寇同罪,輕則刑杖,重則流放。如果盜案重大,或傷及人命,還要殺頭哩。”
順安臉色煞白。
“咦,順安,你哪能問起這事體來?”
順安囁嚅道:“沒……沒什麼,隨便問問。”轉身走去,“我……走了。”
挺舉苦笑一聲,搖搖頭,埋頭攻讀。
順安走到院裡,心裡忖道:這事體不妥。我雖沒去照高,仍舊脫不得干係。姓章的持槍搶劫,一切順利倒好,萬一鬧出人命,被官府追拿,嚴刑之下,或會講出實情,勢必牽連到我。這……如何是好?嗯,有了,我且透給阿哥,讓魯家有個防備。只要齊伯有個防備,章哥就會無從下手,事體也就……
想到此處,順安心裡定下,復拐回來,言辭曖昧道:“阿哥,我……我想讓你去趟馬家。”
挺舉搖頭道:“已經告訴過你,我沒這閒心看戲。”
“不是看戲,是望望齊伯。”
挺舉奇怪地盯住他:“望他做啥?”
“都到馬家看堂會了,魯家沒人,萬一有人前去打劫,哪能辦哩?”
“打劫?”挺舉笑起來,“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啥人會上門打劫?”
“我是講萬一。世道亂哩,你不曉得,前陣子餘姚縣城就有一夥人趁大戶人家開堂會時上門搶劫,還殺了人呢。”順安信口胡謅。
挺舉長吸一氣:“阿弟,你講實話,是否有人去魯家打劫?”
“不曉得呀。我是講萬一。”
挺舉兩眼逼視他。
“阿哥,”順安躲閃他的目光,“我……只能把話講到此處。”
挺舉收回目光,加重語氣:“阿弟,打家劫舍,人命關天哪!你必須告訴我實情!”
順安哭喪起臉:“阿哥,能講的我全講了。哪能做去,隨阿哥你。我……走了。”扭身下樓,順樓梯直走下去。
挺舉略略一怔,帶上房門,追下樓梯,見順安已經拐出院門,朝自家方向快步走去。
挺舉在門口又站一時,越想越覺得不對,走進房間,見淑貞已經睡熟,遂將房門關牢,掛上鎖,沿門前巷子拐到大街上,快步朝東疾走,一邊走,一邊思忖:“順安今日怪怪的,跟往日大不一樣。難道真的有人打劫魯家?這些日來,鎮上秩序井然,不曾聽到哪兒有劫匪。魯家剛從上海回來,難道是有仇家跟來了?若是仇家,順安哪能曉得?會不會跟他……”
挺舉放緩步子,苦笑一聲,搖頭,復又加快步子。
挺舉連走帶跑,不一會兒,遠遠望見馬家的高大院門了。
院子裡燈火輝煌,隱約可聽出甫韓氏的說唱聲。挺舉放緩步子,正要走向大門,一條黑影冷不丁閃出,橫在前面。
挺舉吃驚不小,退後一步,喝道:“啥人?”
“嗬,”那黑影逼上來,“真還是貴人多忘事哩。你好好瞧瞧我是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