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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能抑制。指尖棋子就那樣直直地墜落下去,砸亂了一方殘局。我惡狠狠地咬著嘴唇,不想哭出聲音,齒間全是酸澀腥氣。
“你這樣不行呀……”她苦笑著嘆息,“阿赫,你死心罷,否則終有一日,你的狠絕要割傷自己……”她努力地想要抬起手。
我恍惚看見她手指輕微的顫動,一把抓住她,幾乎就要喊出聲來。
她卻先聲止住我:“你既然做了決定,就別後悔。走下去,不要優柔寡斷,不要瞻前顧後,我喜歡看你站在高處堅定不容置疑的模樣。”我從未見過她如此認真地叮囑我,那般眼神如同冀望。
我想我那時一定哭得全無形象。她微擰著眉嗔我:“哭得這麼沒出息,我要是下輩子倒黴又遇上你了才不要做你阿妹呢。”
我怔怔地揉著眼應:“我做阿弟,讓你做阿姊就是了。”
“……你呀……”她望著我,眸光顫動,良久只是闔目輕嘆。
她最後什麼也沒託付我。彷彿她早已把我看得通透了,知道我認定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不想做的誰多說也沒有用。
我看著她那樣安靜的躺在眼前,忽然覺得不真實,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不起接下來該怎麼辦。
直到朝雲猛闖進來一拳把我捶在地上。他把我狠狠揍了一頓,我一點也不想反抗,像條幹死的魚一樣任由他暴打。然後我們倆精疲力竭地抱頭痛哭。
那之後的許多年,我再也不知道什麼叫作哭泣。人這一輩子又能有多少淚水,大概早已在那一年的深遠山間幾乎流盡了。
父親給那幾個僅存下來的孩子擇定名號,以庚排頭,甲乙丙丁為序,讓他們跟著我。我說:“把首位留出來罷。”沒有人反對,大家都明白。
父親本想讓朝雲和我一起回家,但朝雲不願意。連我也是到那時才終於發現,平日裡沉默老實的朝雲,執拗起來,比我還要倔強百倍。他不認父親,甚至固執的開始只稱呼我為“公子”。父親無奈,只有隨他的意。
雖然夕風說她一點也不怨怪父親。但在那時的我們心裡,想要平復得全然不留痕跡,實在太難。
整編盟誓之時,我當著父親的面下達了這樣的初令。我對他們說:“即刻起,你們只聽我一人號令,就算是主公所言亦不能與我所言相抗。”我需要完全屬於自己的羽翼和臂膀,幫助我獨立,飛翔,掙脫桎梏。我在鏗鏘的“喏”聲中看見父親複雜的眼神,他用一種又心疼又讚許的目光望著我。
我當時完全不知道,我們在山中甘苦並存的八年裡,他在京都、在朝堂經歷著怎樣的風浪。對於他的作為,我絲毫無法接受,更無法體諒。
許多年以後,我才終於能夠明白,他那樣百味雜陳的心情,而那時,他卻已離我遠去,我甚至連一聲“抱歉”也沒能來得及對他說。
下山後,父親為我請了另一位老師,姓葉,名一舟,字溯源。
我一直都記得,葉先生給我上的第一課,他問我:“公子可知道你的名該作何解釋?”
我那時心裡還很逆反,對他很是牴觸,於是輕笑著嗤道:“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弈者乎?”
但葉先生卻微笑著讚許,“博弈猶賢也可算是一誡。”然後他對我說,“夫人為你起名作‘赫’,是盼你來日榮盛顯赫前途光明;侯君為你起名作‘弈’,是望你能銘記人生如棋的道理,以弈者心度天下勢;如今葉某再送公子一字為‘善博’,只要公子你能做到善於博弈,凡可用之人、可用之勢皆能為己所用,則大事可成。”
事實證明,他說得很對。
我越來越學會馭人度勢,任何人,任何事,都彷彿是我弈局中的棋子,由我掌控支配,放在我需要他去的位置。那些曾經柔軟又澄澈的東西,好似已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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