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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著眼睛,睡顏像個端正的孩子,眉心卻一直蹙著。
這是第一次,野人令我聯想到孩子,沒有了鬍子的野人,此刻的他像年輕了十歲,看起來與我一般大小,只是病顏讓人顯得有點頹廢。
現在,他的下巴乾淨光滑,太瘦了,因此尖尖的,有些翹,唇角也是微微上翹的,即使完全不帶笑意的時候——唇色與臉的顏色接近,多了些淡紫色,白得有些發紫。
他忽然咳了一聲,我嚇得後退,看到他慢慢地張開了眼睛。
現在野人的形象便已經完整定格,雙眼皮褶皺漸漸顯現,野人的臉,在我心中不會再有一絲存疑。
原來,他長得不醜,不深刻、不妖豔、不勾人、不抑鬱……他便是長了這副模樣。
“你醒了?”我衝他笑,卻笑得不自然。
畢竟此刻的野人,有些陌生,許久不見了,再加上沒了鬍子,他現在已經越來越不像野人了。
野人毫無表情地看著我,我奇怪不知道該把手擺在哪裡。
“你餓不餓?”我拿出一袋餅乾喂他,他看著我的手,和我手中的餅乾,卻遲遲不張口。
“這是能吃的。”我跟他解釋,“就像乾糧一樣,你現在身體虛,要多吃一點,不然沒有抵抗力。”
他仍是不聲不響,把眼睛再次閉起來。
我卻知道他沒有睡,他只是不想再看我。
心理辨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人的關係便忽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野人大病一場,又不能說話,自然我不能怪他沒事不理我。
然而我就是再粗心大意,也能感覺出氣氛已經不同。
就像我告訴他為他刮鬍子的事,還拿出鏡子到他眼前給他照,古人有見過玻璃做的鏡子嗎,我想是沒有。但就算他見過、他不稀罕,難道自己突然形象大變沒了鬍子,他一點都不在意嗎,即使不在意,他也該有點小小的震動或是詫異不是嗎?
但是野人都沒有,他只是略略地瞟了一眼鏡中人的臉,便很沒有興趣般地,將視線轉了開。
他虛弱,我不能狠心讓他勞作,因此這些天的撿柴燒火打水餵飯,都是我一力承擔。
他什麼也不做,更是什麼也不說。
我喂他粥,喂一口他便吃一口,不喂他也不喊餓。
有時候兩人在溫泉裡洗澡,我故意拉下根帶子露出一半胸,他也不看。雖然野人本身就算一個相當有把持的正人君子,但是我離開以前,他並不是這樣。
我向他展示各種買給他的衣服和禮物,回過頭,卻發現他仍捏著我先前給他的半塊餅乾,不吃也不動,怔怔地發呆。
而我的形象,就好像私奔一場、最後卻走投無路厚顏歸來的棄婦,向他炫耀買給他的各色物品,卻其實是拿了他的錢、刷了他的附屬卡、最無恥還要拿到他面前來獻寶一番,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
好在野人看我的眼光並不冰寒,也不是極為冷淡,不然我的心也要寒了。
野人大概只是一時適應不來,我想他會慢慢好轉起來的。
至少我令他身上的傷慢慢好轉,他的衣服七天可以換七個款式,他的頭髮被我梳得好好的,用一根手機繩鬆鬆地綁在腦後。我不想給他用皮筋扎辮子,那樣會讓他的形象走向女性化。
但野人出場時是個瘋子,瘋子不會無緣無故就好起來的,我似乎漸漸忘記了這一點。
大概我本身就有些瘋瘋癲癲的,連野人都如此評價我。
這日我靠在他身邊,揚起手,向半空噴兩下殺蟲劑。
“你說我這人是不是特招人煩?”
身後沒有傳來動靜,我知道八成不會得到答案,便又問:“你是不是已經不想看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