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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無其事,“午時就回去了。那些時文,那些時文——”她幾乎說不下去,端起茶盞來掩飾,韓允誠只以為她在顧沅處論文受挫,忙又想話來安慰:“做文章也不急於一時,我寫了三年,如今先生批改起來,還是一塌糊塗。”
皇帝抿緊了唇不做聲,只把茶盞攥得更緊。她滿心裡都是顧沅那副聲色不動的模樣,出神了一刻,回過神來見韓允直幾人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只剩下自己和韓允誠對坐,不由得皺了皺眉,換了君臣奏對的語氣道:“今年允誠表哥也要過承爵考了,日後想要什麼差使?”
“我沒什麼能耐,也沒什麼想頭,”韓允誠老老實實道,“家裡頭已經商量過了,明年大哥二哥都要外放,我留在京裡照顧阿父阿母。”
“也該建些功業才好。”皇帝若有所思,瑩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几案,“這樣,待你過了承爵考,就去禮部學習,且先掛個主事的頭銜,去——儀制清吏司吧,那裡管著嘉禮和學務,明年辦及笄、親政大典,還要加開恩科,正是用人的地方。”
“是。”雖然只是微服閒談,但自己的前程已被一言而定,韓允誠悄悄瞥了一眼皇帝,眼前少女明淨如玉,卻也如玉雕雪砌般清冷難近,他壓著心頭失落躬身行禮謝恩,皇帝注目看著他,突然微微一笑:“允誠表哥,你可知道我今日召你來做什麼?”
韓允誠心頭猛地一跳:“十,十一娘想要我做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皇帝的微笑越發飄渺,語氣裡卻透出股莫名的陰狠來,“你到了禮部,多留心些太祖皇帝時的典禮儀注,免得日後用上時現查——這句話朕如今只告訴你一個人,倘若有第二人知道,你就自行了斷,不必再來見朕了。”
韓允誠打了個哆嗦,皇帝卻不再多看他一眼,挑簾出屋。慈壽庵的地勢是前低後高,皇帝回過頭,目光越過屋頂,正看見顧沅院子正房青灰色的屋脊,一瞬間心如刀絞,同時又有種破釜沉舟的暢快和無奈——她不喜歡她,把她當成是貪圖她美色的好色之徒,可如今皇帝冷靜下來,卻竟然當真想要認真為她博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
也許這種事根本用不上,皇帝嘆了口氣,心裡頭又是一陣傷心委屈,要真正在大婚人選上做主,至少也要等到自己明年親政以後,顧沅今年大比得中便要回鄉成婚生子,自己便是能天翻地覆也與她再無干系。或者也可強把她留在京裡——這個念頭只在皇帝心底一閃,便消融得了無蹤跡,那些個別有算計地做小伏低她從小看得還不夠多麼?只要她開口,便是沒名沒分,宮裡頭想要攀龍附鳳的也大有人在。她不願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寧願與顧沅要麼兩情相悅,要麼此生決絕。
只是這兩情相悅的希望如今渺茫得連皇帝自己也不敢信。皇帝面上若無其事,心裡卻是一陣陣恍惚,幾乎不記得自己怎麼與韓家兄弟告辭,怎麼回了報國寺陪太后,又怎麼回了宮裡,等真正清醒過來,已經是掌燈時候。
“小爺今天乏了,午膳也進得不香,”皇帝下午讀書時一直拿著書走神,崔成秀覺出不對,卻不敢勸,也不敢貿然請太醫,此刻見皇帝眼神活泛起來,鬆了一口氣,捧著黃楊木蟠龍茶盤上前勸道,“這是才進上來的新陽羨茶,小爺且潤潤唇,小的去傳膳。”
“且慢。”皇帝捧著茶盞想了想,“這茶葉進了多少?”
“這是頂頂尖兒的,統共只三斤多些。小爺先頭的吩咐,給太后老孃娘留了一斤,三位太妃各二兩,又賞了北王遂王各二兩,剩下給閣臣和日講翰林學士們賜了半斤,鸞儀司幾位老姑奶奶們賜了半斤,如今只剩下三兩多些,奴婢知道小爺喜歡喝,叫御茶房的人都守牢了。”
“傳膳的事讓崔三順去,你出宮往慈壽庵走一遭,也給她送二兩過去。”皇帝慢慢品著茶香,一字一字斟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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