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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著地,下巴抵住拖把杆,抱著拖把站那兒發呆。
蹲著擦茶几,擦著擦著就趴地板上。如躺床上一般側躺,蜷起身體。
苗寶不想過富裕上等的生活,他沒有高物慾追求。他長大了,可以自己賺錢。
他不想這一切都建立在陳是真的健康上。
一切都有緣由,而陳是真的緣由是自己。
落進家裡的陽光有限,苗寶衣服沒換,趿拉著拖鞋去到樓下的公園。
是很好的天氣。湛藍天幕飄著很淡的雲,有幾隻風箏在飄飄搖。小孩子的玩鬧聲、三兩好友的講話聲、步履蹣跚的老人的說笑聲
可哥呢?
他在黑黢黢的井下,不見太陽。戴著防塵口罩、耳塞和防震手套,在有煤塵和有害氣體的工作環境,身上常有磕碰的淤青,冒著塵肺病、耳聾、甚至死亡的風險工作。
只是為了給自己更好的生活。
可是哥,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你。
陳是真五點半回到家,開啟門,一股烘焙香氣撲面而來。
陳是真換下鞋子,擺好,掛好鑰匙,走去廚房。
苗寶背對著他,在洗手池不知鼓搗什麼。他沒有像以前一樣聽到門鎖聲衝過來抱住自己。
「寶,做什麼呢?」陳是真右臂環住苗寶,捏了把他臉。是蛋糕,苗寶自己做的,奶油擠得歪歪扭扭,「怎麼突然做蛋糕呢?」
苗寶生日還有六天才到,陳是真早就定好蛋糕,他有點不確定地拿手機看日曆,今天是苗寶的陽曆生日,苗寶都是過農曆生日。
「今年想過陽曆生日麼?」
苗寶沒有回答,認真擠奶油,擠好,裱花袋裡還有奶油,把裱花嘴弄出來,全部擠到自己嘴裡。
在陳是真看來,苗寶很反常。從昨晚兩人起了爭執之後,苗寶就不太愛粘著陳是真了。
陳是真今天買了苗寶喜歡吃的海苔飯糰和小麻薯,想哄哄他。可是小孩根本不給機會,飯糰不要,麻薯不吃,說話不理。
扭著頭不看他遞到面前的排班表和調令。自顧自坐在沙發茶几縫裡捧著自己做的蛋糕吃。
陳是真提掘進礦長這事在出事之前就定了,只是出事故擱置了。礦長每月要下井帶班,但和之前區長相比下井次數少得很多。他用了八年,從掘砌工幹到掘進礦長,從工人提到副總師級,從小陳到陳總,和幹了二十多年的劉叔平級。
有人酸他會舔且舔得賣力,造謠那次事故是他策劃,怎麼別人死了他沒死,甚至有人說他眼睛瞎也是裝的,踩著兩條人命升職。
陳是真表面上對此置之不理,領導同事和手下員工心裡有數,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工作,謠言不攻自破。
可當任秋的父母找到他質問的時候,陳是真心還是亂了。
他們衣服很舊,但很乾淨。他父親面板很黑,是常地做農活曬的,母親也是,她和常媽媽差不多年齡,瞧著卻好像老了一輪。
他們的眼淚是憤怒的,悲傷的,不甘的,痛苦的。
兒子才25歲,總吃苦了,沒怎麼嘗過甜,就走了。
陳是真由著任秋父親動手,怎麼都不還手。他父親打了幾下,粗糙、布滿溝壑的手捂著臉哭起來。
如果他讓任秋跟著自己,如果他在任秋身邊,如果他有工具,力氣再大一些,把任秋從廢墟里扒出來說不定他就不會死了。
可偏偏任秋死了。
陳是真忍著哭腔:「叔,姨,我知道說什麼也沒辦法安慰你們,但你們也不想任秋在天上看你們這麼難過痛苦不是。他是個孝順孩子,省吃省喝,工資大部分都打給你們,想讓你們過得好。之前他過生日的願望都是希望你們二老平安健康幸福,你們就拿著任秋留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