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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感覺這裡的風俗文化很古典雅緻,有時候又覺得十分古樸原始,處處充滿了神秘與矛盾,跟我在電視上看過的任何古裝片都靠不上邊。
一時心裡不由一陣空虛發悶,除夕夜,原是全家團圓的時候,往年的這個時候,我早該在家和老爸老媽一起吃年夜飯,看八點檔的春晚……
黯然之餘便想拉著胭脂回房睡去,正低頭欲走,猛地眼前一花,一張猙獰恐怖的臉湊到我跟前。我嚇了一跳,往後錯開一步,全身繃緊,若非身上穿著直裾深衣,束住了雙腿,想必此刻右腳已毫不猶豫的踢了出去。
“嗤。”雖然低不可聞,但靠得實在近,到底還是讓我聽到了那一聲嗤笑,竟是帶著一種不屑嘲諷的口吻。
是誰?居然敢對貴為陰家千金的我如此無禮?我不悅的蹙起了眉,胭脂緊張的伸手扶住我,似是怕我驚訝之餘虛軟摔倒。
那張面具上有著與眾不同的四隻金黃色眼睛,那是方相的面具!我的手掩在衣袖裡,五指已緊緊握在一起。
管你是誰,敢這麼嚇唬人,如果真是出於惡意,我非揍扁你不可。
持矛的手緩緩移到面具上,然後拇指和食指捏住面具邊緣緩緩往上一推,面具下露出一張雖顯稚氣,卻頗為清秀的少年臉容。
也不過才十歲的樣子,一雙眼卻犀利的透著輕慢與冷峻,臉部輪廓分明,五官似曾相識。
“二公子!”胭脂驚呼一聲,倉皇行禮。
我心裡一跳,猛然想起,這少年的五官樣貌之所以看著眼熟,是因為他的長相與我竟有五分相似。
他的嘴角勾起,又是一聲嗤然冷笑,重新把面具戴上,一蹦一跳的從我身邊跳過,後面仍是跟著手舞足蹈的十二神將。眾人簇擁,鬨笑著尾隨他們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往大門外走去。
“姑娘,二公子剛才特意過來替你祈福呢。”胭脂鬆了口氣,開心的笑道。
“這話怎麼說?”祈福?我看他剛才的樣子擺明就是故意嚇人,像個喜歡惡作劇整人的孩子。
“方相與神將本就是負責驅逐鬼祟病疫,姑娘病了那許久,二公子今日扮方相,特意到姑娘跟前跳儺,逐儺驅鬼……這下可好了,大夥兒剛才把穢疫送出門,姑娘的病可見是要馬上好起來了……”
這種迷信鬼神的說法,讓我想到了巫醫,不禁訕笑兩聲,應付道:“是啊,是啊,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除夕夜裡如此折騰了一宿,好容易挨著床迷迷糊糊的睡去,沒過多久,就聽屋外響起一片噼啪亂響,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大年初一,也就是他們所謂的元日早晨,我在雄雞高唱以及鞭炮聲響中從床上爬了起來。
等我梳理完畢,興沖沖的跑出去一看,才知外頭並非是在放鞭炮。
一群人圍在堂階前往火堆裡扔一段段削好的竹節,一邊扔一邊笑嘻嘻的喊:“闢山臊惡鬼——爆竹保平安——”竹節一經燒烤,便立即發出噼噼叭叭類似鞭炮的動靜。
這可真是大開眼界,原來即使沒有火藥做成的鞭炮和炮仗,這個時代的古人也能弄出與眾不同的年味來。
我眨巴眼,慢慢咧大了嘴笑,忽然臉頰上一涼,竟是兜頭濺了一臉的水珠。這天氣雖冷,卻是萬里晴空,沒有半片雲彩,自然不可能是突降細雨。
我又驚又氣的轉過身去,正欲發作,那頭蓮步姍姍的走過來一群女子。領頭的是位十七八歲的婉約女子,貌不出眾,卻難得的行如飄柳,步履婀娜,而她……也恰好姓柳。
她是我大嫂——柳姬,正是那位讓鄧嬋因此欽羨自哀的幸運女子。她到底叫什麼名字我無從得知,反正這裡的女人都習慣在自己的姓字尾個“姬”、“氏”、“女”之類的字權當自己的姓名,真正的名字反倒不被人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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