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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告發自己的親舅舅。
劉彊一向不是個絕情的孩子,從小敦厚,為人膽小,無太多主見,擅於聽從旁人勸解。這樣的孩子,如果真收到一封號稱是舅舅給的密謀信,第一反應會是害怕,不敢當真成事,第二反應會是燒掉信件……但劉彊當時的反應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性格,就好像當年推行度田時他讓劉莊故意搶了風頭一樣,告發栽贓信的背後,何嘗不是他們在反告劉荊呢?
這樣的人,即使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即使他敦厚老實,但因為他是先帝長子,又擁有著前太子這個耀眼的光環,僅僅基於他的身份,便能被許多人趁此利用,而劉荊只是其中之一。
劉彊不是禍首,但他卻是禍源!只有除了他,才能真正消除隱患,否則,以後會有更多個“劉荊”不斷的冒出來。
我想過要除掉劉彊,這個念頭在我腦子裡盤恆了無數個煎熬的日子,但我只要想到劉秀的臨終囑託,心腸便再也硬不起來了。最終,我放走了劉彊,讓他和他的兄弟們一樣,回到自己的封國。
“皇帝知道麼?”
鄧禹不答,呼吸聲漸漸急促。
“皇帝他知道麼?”我繼續追問。
“別問了……”他喘氣,很無奈的看著我,“知道與不知道,都不重要……”
“我……”一口氣噎在心裡,只是覺得疼,疼得難以呼吸。
“我就是……不想讓你再操心……你還是這麼傻啊,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糊塗一點呢?試著放手吧……要相信天子,他可是……你和光武帝的兒子啊……”
我腦子一片空白,無助又彷徨的看著他。
鄧禹衝我虛軟的一笑:“你……你……”他忽然說不出話來,聲音憋在喉嚨裡,嘴唇嚅動,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我又驚又急,連忙半爬上床,把耳朵附在他嘴邊,緊張的直掉眼淚:“你想說什麼……我聽著呢……”
等了片刻,除了粗重的呼吸聲,卻仍是聽不到一個字,我急得汗都滴下來了。倏地,我右側臉頰一涼,柔軟卻微冷的唇瓣貼著我的鬢角滑過。
我悚然一驚,錯愕的轉過頭來。他睜著眼,心滿意足的笑了,但笑了沒多久,眼神卻又迅速黯淡下去。
“麗華……”他低聲喚我。
我沒回答。
“麗華……”聲音裡透著哀求。
我心一軟,輕輕“嗯”了聲。
“麗華……”他彷彿沒有聽到,仍是繼續一遍又一遍的喊著我的名字,“麗華……麗華……麗華……”
聲音越來越低,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裡,他忽然笑著閉上了眼:“年少時,我以為那是四年,如今才知,那其實就是一生……”
我靜靜的守在他的床邊,無聲的落下淚來。
屋子裡很靜,能聽到夏蟬的呱噪聲,我彷彿回到了那個炎熱沉悶的午後,當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午睡中醒來時,那個幘巾束髮的俊美少年手持黏蟬的網兜,傻兮兮的站在我的窗外,汗流浹背,烈日下的笑容卻依然燦若星辰。
“鄧禹……”我低聲念著他的名字,“你怎麼那麼傻?”
他靜靜的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彷彿睡著了一般。
“你才是……真正的大傻瓜……”我捧著他的臉頰,眼淚一滴又一滴的滾落在他臉上,有一滴滴在了他蒼白的唇上,很快滑入他的口中。我顫抖著在他額頭親了一下,繼而是面頰,最後是冰冷的唇……
年少時,我們以為那是四年,卻不知,那其實就是一生。
麗華
永平元年夏五月,高密侯鄧禹薨,終年五十七歲,諡號元侯。
五月廿二,東海王劉彊薨,臨終前上疏謝恩:“臣蒙恩得備蕃輔,特受二國,宮室禮樂,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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