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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的,似夜間滑過山澗的幽泉。
躺在睡榻上的無音睜不開眼,半夢半醒間,她確實地感覺到有一隻手在撫摸她的臉龐。
開始時,她著實被嚇了一跳,但它動作是那麼溫柔輕緩,令她不由得緩下戒心,在察覺它只是來回地撫著她,並無其他舉措,她放鬆了緊繃的身軀,任它在她的面龐上自在徘徊。
像是極有耐心似的,它遍走過她的每一寸容顏,不過多久,宛如暗中牽引著般,指尖開始隨著她不耐的心緒遊走,落在她希望被碰觸的唇上,沿著唇線細細描繪,再走過微尖的下頷來到白皙的頸間。
她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掙扎欲醒,試著張目,怎奈猶是動彈不得,當指尖迤邐而下,覆在胸前的錦被不再妥帖地蓋在她的身上時,睡衫的領口被揭開了一道縫,指尖清涼的觸感印上她的胸口,她如遭針刺,全身緊張,心不受制地狂跳起來,指尖來到她頸脈,透過粉膚感受著她急速奔竄而過的血液。
在那屏息的一刻,閉目的她忽然在無盡的黑暗中見著一絲光影,熟悉的香氣似糾索的鬼魅纏上她,眼前驀然大亮,迎面而來的粉色紗簾遭風兒吹開,清風徐來,一座沐浴在悽清暮色下的悠古小城,幽幽出現在她的面前。
試著再看清楚點,在小城鋪了泥磚的大道盡處,有座氣派的建築,前植迎客松,後株瀟湘竹,兩側環種斑斕芍藥,在宅院的大門上,左右各懸了一盞寫了喜字的大紅燈籠,門前人潮如織,似正迎辦著喜事。
可在夕照下,人們臉上的神情卻全無喜氣,人人肅穆著臉,眼中有憤有不齒,手裡持棍握棒地嚴陣以待,但她不知他們在等些什麼。
一具被夕陽拉長了的身影出現在遠處的泥磚道上,愈是走近,來者的腳步變得愈不解和緩慢,最後躊躇定立在道上,不知該不該走近。
她抬首看去,來者是名身著紅蟒袍的男子,迎著刺目的光影,她看不清他的臉龐,只看見他身後的長髮被落日映照得絲絲閃亮,就在那時,寧靜的空氣裡驟起了一片動盪。
等在宅前的眾人,不知在嘴邊喊些什麼,不一會,眾人扯開了嗓大聲吆喝群起而上,面對著他們的男子怔立在原地,不逃躲也不閃避,眼看他就將落入那群手持武器的人們手中……
停留在頸間的手忽地離開,眼中的夢景一閃而逝,又迴歸於黑暗中,不適應的冷空氣再次拂上了她,令她再次清醒過來,當那隻手自她身上移開時,她奮力睜開眼,一骨碌地自榻上坐起。
喘息張目四望,透過窗櫺的皎月,在室內灑落一地銀光,在迷離的光影中,她看到一抹似白霧的東西,正無聲地逸出她的房門。
無音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那抹消逝在門邊的白霧,不能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麼。
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在白霧隱去後,她一手撫上頸間,不知才所感觸到,和所看到光怪陸離的一切,究竟是夢還是真,一滴冷汗滑下她的頰際,睡意全消的她伸手抹去,不敢再獨自一人睡,下榻穿了鞋後,便習慣性地想去找睡在鄰房的碧落。
走至妝臺前拾起涼衫正欲搭上,但她的動作卻止定住,不意望向四神鏡的水眸愕然睜大,她急忙捧起總會在午後和夜半出現異象的銅鏡,在鏡中所見的,依然是數年來不變的芍藥花海,但不同的是,她卻再也找不到那名站在花叢間流淚的男子。
初時夜來的一場幽夢,逐漸演變成糾纏無止的困境。
那夜,初遇那隻遊走在她面容上的手後,這幾日來,那隻手的主人並沒有放過她,夜復一夜下來,它自模糊變得具體,不再似一團白霧,漸漸成形為人形,幾番目送它遠逸後,她開始察覺,這具人形看來……像是名男子的形體。
將花鋤擱在一旁,蹲在花圃裡發呆的無音,心中牽牽念唸的,盡是那名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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