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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宛瞟了他放在腿側的拳頭一眼,微微一笑,舉起酒斟朝他晃了晃,優雅地說道:“郎君錯矣,妾身現在是,馮夫人’”吐出三字,令得趙俊向後退出一步後,馮宛溫溫柔柔地提醒道:“趙家郎君,如今,妾是陛下親封的馮夫人,這左右侍侯的人,又是宮中派來的。郎君若想尚公主,有時候,適當的避嫌是有好處的。”
這一句吐出,趙俊身子更是晃了晃。
他雙眼瞪得極大,憤懣地瞪著馮宛,薄唇一動想要反諷她,可找不到話頭。
這時的馮宛,似是覺得與他大眼瞪小眼很是無趣,已低下頭來。她低著頭,秀髮如簾,輕柔地擋住了半邊素白的臉,只露出一雙星辰美閃耀的美麗的眼。
她長長的睫毛扇了扇,華貴晉服的映襯下,容顏高貴而幽靜,彷彿空谷幽蘭,便時無人處,也自得芳香。
把手中的斟晃了晃,馮宛輕抿一口後,對著又轉為痴呆的趙俊溫柔低語,“郎君,請入榻。”
她再次要求她入榻了。
可是,她白日裡還喚他夫主,這一次,卻左一句右一句喚的都是郎君,語氣客氣而疏離。
對著月光下,華貴又幽雅的馮宛。趙俊那一口衝上來的怒氣,在無形中消去大半。重新湧出來的,只有說不出的苦。
他輕哼一聲,退後一步,在馮宛的對面跪坐下。
筆直坐好,趙俊瞪著因華貴美麗而倍顯遙遠的馮宛,壓下最後一絲怒火,盡力溫柔地喚道:“宛娘。”
喚出這兩個字,他的語氣又溫柔了兩分,於纏綿中夾著情意,“宛娘,陛下並不曾要你離我,而我也是當著陛下說了的,這一世,我都不會休棄你,不會讓你享不到我的榮華的。”
他傾身上前,目光如水,吐出的話,也是低而軟,帶著無邊情意,“宛娘,你是我明媒正要的妻室,我是你的夫主。在雲城時,我們是何等恩愛甜蜜?為什麼要與我賭氣呢?宛娘,你與我明天就去見過陛下,你去跟他明說要與我永遠在一起可好?”
他的聲音真的很溫柔很溫柔”語氣中甚至帶著些許哀求。
瞟過他看向自己如痴如醉的雙眼,馮宛想道:看來,這就是他今日前來的目的。
這個念頭剛一浮起,馮宛瞟向站在十步外,一直低著頭,顯得怯弱無依的月娘。
明明特意前來,想求自己與他和好,他還不忘帶上美妾。
明明是他想與自己和好,卻口口聲聲說,要她去面見陛下,要她去向陛下陳詞。
這個男人,連面對陛下的勇氣也沒有,只會把自己推在前頭。是了,是了,這樣的話,只有自己說了,他才進可娶公主,退也有顏面。
馮宛的唇角,浮起一抹似是譏笑,似是漠然的笑容。
在趙俊地盯視下,馮宛垂下雙眸,她似是尋思了一會,慢慢抿下幾口酒後,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必。”
兩字一出,趙俊臉色大變,他壓抑著怒火喝道:“為什麼不必?”咬著牙,他冷冷地說道:“莫非,你這婦人還真以為可以攀上衛子揚?你莫要忘記他的身份!告訴你,你就算跟了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妾室!”
說到這裡,他“啊”的一聲,似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的大聲說道:“我倒是糊塗了,也許宛娘與那些蠢婦一樣,覺得做個將軍的妾室,要比做我這個六品官員的妻子更好,更威風,更榮光!”
聲音尖刻,語氣中滿是冷嘲熱諷。
馮宛抬眸瞟了他一眼,然後,她舉起酒杯朝他晃了晃,慢條斯理地說道:“郎君,你又失態了。”
七字一出,說得起勁的趙俊一噎。
馮宛笑了笑,月光下,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妾之所以不想前去,並不是想嫁衛子揚,而是因為,妾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