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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崔器已經備好了一整套裝備:精煉障刀、貼身軟甲、煙丸、牛筋縛索,等等,還有一把擘張手弩。張小敬嫻熟地把這些東西披掛起來,又蹲下身子,用兩截麻繩把褲腳紮緊。穿戴妥當後,一股精悍殺氣撲面而來。
張小敬把那柄手弩拿起來,反覆拉動空弦,又用耳朵聽了聽,對崔器道:&ldo;拆掉望山,鉤心再調緊兩分。&rdo;崔器聞言一怔,望山是輔助瞄準用的,比較累贅,有準頭的人不愛裝,鉤心調節的是弩箭飛速,越快威力越大,但準頭不易控制‐‐看來這位是個用弩的高手啊。
他連忙拿著弩箭去找工匠調整,張小敬趁機把徐賓叫到一邊,壓低聲音道:
&ldo;麻煩友德你派人去敦義坊西南隅,那兒有個聞記香鋪,給掌櫃的送個口信:立刻離開長安,一刻也不要耽擱。最好你也勸家裡人儘快出城,絕對不要去參加燈會。&rdo;
徐賓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的用意。
張小敬語氣無比嚴厲:&ldo;我在長安城待了這麼多年,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座城市有多麼脆弱。若李司丞所言不虛,我估計‐‐&rdo;說到這裡他難得地猶豫了一下,然後加重了語氣:
&ldo;這次長安在劫難逃。&rdo;
曹破延此時正站在某一坊的大門口。此時他頭上多了一頂斗笠,不掀開的話,完全看不到面孔。
此時坊門大開,無數攤販擺攤在坊牆之下,吆喝聲四起。十來個閒漢在一處空地抓著粗繩兩端,牽鉤做戲,圍觀鼓勁的人更有十倍之多。在坊門旁邊,立著一具高逾五丈的挑竹大燈輪。燈輪上每一角都垂著五彩綢穗,只待黃昏後舉燭。
曹破延拉低斗笠,從裡衛身邊朝坊內走去。靖安司已經傳來了一通文告,讓諸坊裡衛留意一個連髯鬍人,只是事起倉促,沒有附上圖影。裡衛們正忙著為牽鉤喝彩,他們一看曹破延衣著不是胡袍,連打量都懶得打量,任其進入。
曹破延走到十字街口附近一處僻靜角落,從懷裡掏出一截小紙卷,看了眼,然後攔住一個跑過的小孩,詢問李記竹器鋪在哪裡。小孩見他相貌兇惡,連忙說就在背街寬巷盡頭的宅子裡。
曹破延順著指點走去,這裡果然有一個竹器作坊,過道和門前堆滿了還未糊紙的燈籠架子和竹篾子,有鸞鳳,有雲龍,還有各色神仙與吉祥物件。看來這裡生意不錯,到了上元節當日還在忙碌。
他敲了敲門,三下長,一下短,然後再兩下長。屋裡沉默片刻,一個高鼻深目的枯瘦竹匠探出頭來,一把削竹尖刀提在胸口。
&ldo;白氈金帳設在王庭何處?&rdo;他用突厥語忽然發問。
&ldo;糙原的雄鷹不懼狂風。&rdo;曹破延掀開斗笠,也用突厥語回答。
對方開啟一條小fèng,讓他閃身入內。
第二章 午初
這兩匹馬你追我趕,在坊裡的街道上賓士,
不時驟停急轉,掀起極大的煙塵。
路上的車子行人紛紛閃避,引發了更多騷亂。天寶三載元月十四日,午初。
長安城,長安縣,西市。
西市的市面,並未因剛才的騷亂而變得蕭條。隨著午時臨近,諸坊的百姓鄉紳、高門府上的白袍採買、散居京城的待選官吏、全國各地的投獻文人等都一窩蜂地擁來,指望能搶購到最新進城的胡貨。甚至在人群中還能見到許多頭插春勝的女眷,她們不放心別人,非得親自來挑選不可。
張小敬走在街頭,行步如飛。在他身後,緊緊跟著一個稚氣未脫的圓臉年輕人。此人叫姚汝能,是才加入靖安司不久的年輕幹吏,京輔捕吏出身,有過目不忘的才能。李泌派他來,協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