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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春兒的眼裡卻完全看不到那些,她只看得見,他胸前斜襟
上,那一抹極淡的卻完全可以被確認的脂粉痕跡。若不是近身依偎,這
敷在臉上的宮粉,是決計不可能擦得到他的袍子上的。
他每夜晚歸,她刻刻相守。
一時能忍,難道,她真的要忍一世嗎?
丫鬟們進來侍候他淨面、泡腳,一番收拾以後,又都靜靜地退下去了。
霍綱站起身來,自己解著襟扣,一邊往床榻走去,看她還是一動不動
地坐著,便問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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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髮夫妻,十載恩情,豈是那一張相似的臉面可比?
孟良胤言猶在耳,一聲聲,與那一道明豔的脂粉痕跡,一起焦灼著
她的心,一點一點燃起,越燒越旺,越燒越旺,摧枯拉朽,幾乎要將
她逼瘋了!
“你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再守閣了?”最後一絲隱忍,已經被那一
條胭脂痕全部抹煞燒燬,隔了近三年,她終於第一次向他說出了口。
霍綱彷彿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微微楞了一下,平靜
地道:“五日一輪值,是內閣的制度,怎麼能不去?”言畢,已將外
袍脫下,走了兩步,徑自掛到紫檀木衣架上去。
“孟相已經將這制度擬定廢除了,你為何要反對?!”春兒猶自坐
在那裡,側低著頭,語氣雖竭力隱忍,卻依舊無法平靜。
霍綱聽了這話,不禁怔怔地看她,須臾間已經明白了過來,想來是
孟良胤那番話自己沒有聽從,他便到她這裡來下功夫。他素來不喜女
人干政,不但總是叫手下官員約束自己家的夫人,自己更是以身作則
,不許春兒在國事上插嘴。‘牝雞司晨,國之將亡。’這一點,他深
信不疑。
他本就對孟良胤心存嫌隙,如今春兒又開門見山,談到這個問題,
況他今日心情又糟透,幾番因由下來,他當即沉下臉來,聲音頗重,
道:“這是朝廷的事!你不要管!”
春兒定定地坐在那裡,絕望地一聲冷笑,那件‘天水碧’長袍猶
自抱在懷裡,她本是想進房來,親自幫他穿上試試大小的,南唐的
舊方,中庭夜露加丹青染就的,價比千金,他素來不喜歡奢華的顏
色,她費盡心思挑的,一針一線縫的,穿上了他的身,到頭來,還
是會叫那女人靠在這件衣服上,好比是一腳一腳,踏在她臉上,踩
在她心上……
她雙手死死地攥著這件新衣,猛地一個站起,將袍子狠命地擲向
霍綱,歇斯底里地一聲吼道:“難道當朝宰輔夜宿太后寢宮也是朝
廷的事?!!”
積壓了三年,或許是更為長久的怨氣,終於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
來,她本以為不會有這一天,這一刻,即使真的到了這一天,她定
會軟弱無助地嚎啕大哭。可是,她錯了,她遠遠想不到,自己會這
般堅強,堅強到超出自己的想象,堅強到挺直了脊樑站在他面前而
不流半滴眼淚。
十年,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他妻子,而不是卑微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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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件碧袍,輕輕盈盈地展在空中,繚繞的青色,像雨霧籠著的
遠山,浮在水上,飄在空中,隱隱如春天幽深的潭水,綻動著碧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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