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1/4 頁)
眾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都突兀地僵立在那裡等泠霜反應。
孟良胤聞訊趕來,後面跟著一個霍綱,一進了院門便瞧見這幅情景,便已知曉了個大概。
他平日嚴肅慣了,今日卻鐵青了一張臉,走在陳宗敬面前,衝左右喊道:“來啊!把他給我拖下去,杖責一百軍棍!”
左右士兵動了一動,卻不敢上前拿他。
“怎麼?!老夫的話不管用?!非得少主親自來?!”孟良胤這回是真的動了氣,連抬起指著的手指都顫得厲害。
“先生……我……”陳宗敬看著他的樣子,氣焰被打得全沒了,支支唔唔地想要說什麼,卻不敢開口。
“混賬!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靈堂!!靈堂你也敢來鬧!就是我能容你!少主也不能容你!這軍法天理都容不得你!來人!給我拖下去!”
孟良胤這一番話說得幾乎咬牙切齒,聲色俱厲。左右再不敢遲疑,上來架著陳宗敬退了出去。
方才拉著陳宗敬的幾個將領也紛紛告退了。
孟良胤此時方緩過氣來,對著泠霜一揖,道:“少夫人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他素來沒個章法,什麼事都胡來!”
泠霜依舊微微低著頭,低垂著目,不讓雪面反射的陽光刺進目裡灼傷眼睛。
“為什麼昨天先生不告訴我?”她說得極低極輕,只淡淡掃過人的耳裡,卻是一字一字刺到人的心上。
孟良胤一嘆,雙手負在身後,低頭道:“少主交代的不讓對您說。”
泠霜低頭沉默,片刻之後,終於抬起頭來,鄭重其事地看著孟良胤的眼睛,微微一福身,道:“多謝先生昨日教誨。”言畢,也不看他,徑直轉進屋裡去了。
一時復又哭聲四起,哀樂悽迷。
孟良胤一個人站在院中,看著泠霜轉身而去,終是長長一嘆,搖了搖頭。
那日,他與段瀟鳴在一處商議下一步進軍計劃。卻見霍綱鐵青著臉進來,壓低了聲音將陳宗敬私自所為簡略地說了一遍。他心下大駭,轉臉覷向段瀟鳴。
將敵方將帥頭顱掛上城樓示眾,這是極其嚴重的侮辱。非正軍統帥,誰也沒有資格下這樣的命令。如果當時此事傳了出去,那陳宗敬的命是斷然保不住的,很可能還要禍及九族。陳宗敬自他祖父那一輩起,便在段家軍中效力,他的叔伯和兩個哥哥都是死在戰場上的。段瀟鳴再怎麼樣也不能眼看著他去死!所以,當下嚴令諸人瞞住了。
後來見泠霜怨怪他之深,孟良胤在旁看不過去,便私下問段瀟鳴,為何不將實情告訴她。
段瀟鳴當時看著窗外大學,惻然一笑,道:“自她嫁我以來,所受的委屈之深,旁人也無從體會。她的個性極要強,凡事總是往心裡頭擱,鑽著牛角尖自苦。她就一顆心,哪裡裝得下那麼多的苦處去?!此事若是旁人所為,她這苦定也是一貫地往心裡頭擱,不肯發洩出來,也無從發洩出來,若是我做的,那倒能叫她好好地發洩一場。這樣一來,我也反倒放心,不然那麼多苦處積在心裡,她又不肯同我說,任是誰,也遲早要給逼瘋了的!”
* * *
袁昊天下葬之後,泠霜登車回府。
段瀟鳴依舊站在那裡等她。
才轉過照壁來,泠霜便看見他迎上來。疾走了幾步到她跟前,卻又生生地站住了。在那裡欲言又止,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又重新憋了回去。幾番周折,終是無言地站在那裡看著她紅腫的雙眼。
“站在雪地裡不冷麼?”最終還是泠霜繃著臉,先開口道。
“你冷不冷?”段瀟鳴一邊拉起她的手暖著,問道。
“是我先問你冷不冷,怎麼你倒不答反問呢。”泠霜沒好氣地來一句,用力地抽回了手,徑自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