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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表示不敢苟同:“這話說不通。清代的刻本——尤其是官刻本——這三個字已經分清楚了。剛才你提到了《明史》,明史上就寫著《庚巳編》,明史總不會錯吧?何況別人還寫了個續集叫《續巳編》。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該叫《續己編》才對。”
彩虹給他的話噎了一下,心裡罵自己,有事沒事提《明史》幹啥?
“它有可能就叫《續己編》啊。”彩虹抬扛了,“只不過為了省事刻成了巳字。”
“其實,”楊採文忽然插口,提出更新的證據,“從《庚己編》的編年情況來看,它寫的是庚午年至己卯年之間的事情,叫《庚己編》更合理。”
孫學長不以為然:“這只是考證者依據書中大事推論出來的年代,作者並沒有專門解釋,並沒有說這本書的起名與成書年限有關。何況,已卯之後再兩年就是辛巳年,也可以叫《庚巳編》嘛。”
“就算是這樣,以天干來算,它也應當叫《庚辛編》,怎麼會叫《庚巳編》呢?”楊採文說。
像往常一樣,如果沒有什麼一錘定音的證據,這種爭論可以無休無止地繼續下去。搞古代文學的人,為一個論點爭幾百年、寫幾百本書的大有人在。主持人又開始和稀泥,說休會時間到了,請大家到後廳喝茶。
這才是彩虹最喜歡的節目。她倒了杯綠茶,拿了塊小蛋糕,正東張西望尋找熟人,楊採文越過眾人向她奔來:“親愛的,謝謝你今天你救我!”
彩虹微笑:“幸好我修了那門‘古籍版本學’,想不到這時派上用場。話說,你究竟用的是哪裡的文獻呀?”
採文跺腳:“窘死了,寫這篇論文時我在香港訪學,用的是臺灣文獻。我又不是考據專家,哪知道書名和大陸版本不一樣?”
“誰知道呢,有空咱們好好地研究一下,看看究竟是哪個字。” 彩虹小聲說,“今天算是把那個人糊弄下去了,孤證不立,咱們說的也不一定對啊。”
說罷目光一轉,見季篁站在不遠處和一位男老師交談。他的眼光飄過來,在她臉上微微地一定。他還是不笑,不過目光中帶著一絲暖意。
彩虹向他點頭致意。
“那個季篁,你認識啊。”楊採文說。
彩虹愣了愣:“他和我一個系,當然認識啦。”
“他可是S大文學院的牛人喲,有名的面癱男,學問牛,導師牛,脾氣更牛。當年校長的女兒上杆子地追他,他連個笑臉都不給。若不是得罪了校長他肯定提前留校了,才不會來咱們這裡呢。”
“嗬,這樣的啊。看不出他還是個香餑餑呢。可是,”彩虹暗暗驚訝,又故作平常,“他為什麼不愛笑呢?”
“此君童年悽慘,”楊採文壓低嗓門,“聽說父親早死,導致家境很差。”
彩虹瞪了她一眼:“咦,奇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你認識他啊?”
採文搖頭:“我們繫有位老師本科時和他一個寢室。那老師吧,家裡有點小錢。對鄉下人呢不怎麼看得起。他經常邀一群哥兒們去季篁打工的餐館吃飯,點名要打折,還要他親自倒酒。這季篁還真地不卑不亢、不露聲色。不僅出來倒酒,還問他們吃得滿意不滿意。——聽說他畢業時,搶他的學校打破頭了,最後是看在關燁的面子來的這裡。年紀輕輕地已經出了一本專著,業界風評極好。你看著吧,他的副教授轉眼就批下來。”
緊接著,楊採文嗷嗷地叫了幾聲:“可是我的副教授何時能下來呢……天啊,這職稱也太難搞了。”
彩虹一聽更鬱悶了,心想,你好歹還有個盼頭,我呢,連博士學位還沒拿到呢。
閒聊幾句,見採文離開,季篁走過來:“早。”
“早。季老師對古代文學也感興趣?”彩虹說。
“嗯。我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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