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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吧。」季特輕聲說,「至少,至少現在有錢給他一個體面的葬禮。要是尤利婭……」
他最後的發音不甚清晰,阿諾德沒有在意,權當他胡言亂語,幫小伊萬擦乾腦袋,輕輕拍了拍,告辭離開。
米哈伊爾撐著傘在外面等他。
昏暗的天色與細密的雨簾之中,那身雪白筆挺的軍裝也晦暗得像擺在街角上了油漆的桌子,連那雙星空和閃電般的眼睛都失去了驚艷的神采。但在撐開傘、看到米哈伊爾的一瞬間,仍然有一種比愧疚更溫暖的情緒擊中了阿諾德·愛德華茲。
米哈伊爾的頭髮也是濕的,軟趴趴地貼在臉上,但衣服不是。回到診所之後,他不會因此弄髒沙發。
阿諾德迅速地換了衣服,擦乾頭髮。米哈伊爾和卡嘉都建議他泡個熱水澡,前者表示願意幫忙燒熱水。但醫生抓了抓還有點濕的短髮,擺擺手拒絕了兩人的好意,還提醒卡嘉該回家了。
這會兒雨已經小了不少,它總是在人沒帶傘出門的時候才下得很大。卡捷琳娜還得回家做晚餐,醫生允許她把今天喝剩下的半瓶果酒帶回家去。她熟知醫生的脾氣,也沒再勸,同情地看了米哈伊爾一眼,換了衣服告辭。
燉菜還在餐桌上,兩副刀叉沒人去動。阿諾德深吸一口氣,捂住了臉,決定不管米哈伊爾,叫他傷心一陣子離開吧。
然而,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米哈伊爾默默靠過來,拍起了他的脊背。
少年騎士用的力道和體型很不相符。阿諾德從指縫裡看了他一眼,他就微笑起來。
一時間沒人說話,只有雨水和柴火的聲音。半晌,阿諾德不自在地說:「好了,米沙。我得提醒您……呃,這是個比較親密的舉動。您不該——」
「你是我的朋友。」
「您是聖徒。」
米哈伊爾鼓了鼓臉頰,往後一靠,顯得頗為沮喪。他問:
「他叫什麼?」
「伊萬。」阿諾德又補充一句,「老的那個是伊萬,大兒子是季特·伊萬諾維奇,來診所的也是伊萬,伊萬·伊萬諾維奇。」
透過雨水模糊的玻璃窗,米哈伊爾望著遠處的山與天空,也許更遠:「我也有個伊萬。」
「是嗎。」阿諾德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您也是一位『伊萬諾維奇』。」
「我們抵達查萊克的第二天清晨,他從修道院的鐘樓上跳下去了。」
「修道院啊。」阿諾德心不在焉地抱怨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要不是實在虔誠,或者走投無路,鬼才去呢。」
「可雛鳥修道院,據我所知,科茲洛夫市長的一雙兒女在裡面,上區下區的孩子們卻只能在外面奔波。」
「聽好了,米沙,庫帕拉殿下。」阿諾德神經質地哈哈笑道,「那些人也瞧不起您,不會跟您談這些,也認為您沒必要知道。對於他們來說,您只是一個象徵,他們既不相信密特拉,也不相信美德,他們只相信貧窮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缺陷,以至於人不能為人。當然,修道院是有一些窮人,但大部分在相貌上跟下區那些畏畏縮縮的傢伙就不一樣!殘次品如何能侍奉真神?」
「不應該是這樣!」
「都是這樣的。」阿諾德說,「您在波託西看到的,也是聯邦的未來,而波託西會變成下一個諾倫、下一個伊里斯。不是新月群島已經很好了。」
第12章 05五個死人(5)
「新月群島又怎麼了——不,我是說,怎麼會有人有這種顯而易見的愚蠢想法?」
「您可以問問羅林斯……算了,別問他,他會殺了我的……」阿諾德抓抓頭髮,「當然,除去那些不愉快的因素,我相信羅林斯閣下和您一樣善良,但難免妥協。他會放任您大鬧一場,自個兒去認識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