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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尚打前頭又行了二里多地,四下黑黢黢,驟然一聲繃響,馬下一滯!和尚的坐騎已跟著向前猛的一栽!馬嘶之間,和尚不提防,已重重滾落在地,跌得腰痠背痛,連帽子也跌沒了。
又聽得耳際一聲呼哨,四處忽剌剌,湧出大隊人馬,擎出火把來照,正照著和尚鋥亮的光頭。
當頭的謝無憂笑道:「原是個和尚!好大膽!竟敢假扮官差,混入我掃垢山莊!」
和尚心裡叫苦不迭,急要脫身,一躍騰起,踩上那些個謝家子弟的肩頭,鴻鵠起落,奔向大道。謝無憂似早有所料,一聲令下,高聲道:「放箭!」
和尚怕得要死,心道:「阿彌陀佛,好狠的無憂公子,要把小僧射成刺蝟哩!」
只見火把光中,一陣箭雨,噔噔釘在和尚的腳後,每每只差分毫。
此時,阿沅的馬亦追上來,早聽著前頭人聲鼎沸。
她棄了馬,隱進桃花林中,飄渺而至。見和尚危急,一掠身,悄悄立在謝無憂背後的桃樹上。
謝家子弟,竟毫無察覺,直到一把冷涔涔的長劍,自高處引在謝無憂的脖子上,冷得入骨。
「放人罷?」阿沅淡聲道。
謝無憂才知道未現身的那個,竟是一個女子!
他後脊發涼,又驚又怕,這劍既能無聲無息擱在他脖子上,必也能要了他的命!
謝無憂咬牙,吩咐道:「收箭!」
手下人不曉得是何緣故,只得聽令收起弓駑。和尚藉機,逃之夭夭,飛奔下山去了。
阿沅也不著急,飄然落下,坐在謝無憂的馬背後,道:「公子送一程罷?」
謝無憂如芒在背,不敢強抗。火把光齊齊掃來,謝家的莊客們才曉得,公子被一個女子用劍比著脖頸,皆是大驚失色。
謝無憂卻還算鎮定,吩咐手底莊客,道:「你們先回去,我送這位姑娘下山。」
那些莊客哪有回去的道理?無可奈何,眼看著兩人共乘一騎,馬蹄急促,馳下山道。
……
夜過二更,開明橋小蓬萊,此間浴池空無一人,水霧繚繞。
和尚剝下無憂公子三層衣裳,結成繩結,繞翻過梁,一頭纏在臂上攥緊了,一頭倒吊在謝無憂腳上。
「嘩」一聲,謝無憂頭臉沒入白玉池的熱水中,咕嚕嚕吐著水泡,苦不堪言。
阿沅手上剝個滑溜溜的雞蛋,道:「和尚,你把他吊起來。」
「為何?」和尚不滿。
「和尚你忘了,咱們這錢袋子還是他給的,合該禮尚往來。」阿沅道。
和尚一笑,臂上一拽,那謝無憂嘩一聲破出水面,臉上受熱,漲得通紅,卻還罵道:「你倆是哪來的無知狗賊,竟不曉得我掃垢山莊數百年的威……」
話未說完,阿沅已把雞蛋塞進他的嘴裡,噎得謝無憂吐不出、咽不下,倒豎橫眉,有苦難言。
「管你什麼掃垢山莊,天下名門是下流,對罷,和尚?」阿沅俏麗笑道。
和尚翹腳坐在竹椅上,笑著點頭,忽而他又鬆了手,臂上繩滑。
謝無憂撲通一聲,又倒栽進熱水,濺得阿沅滿臉水漬。
「你這禿驢!」阿沅一抹臉,罵道。
「手誤,手誤!」和尚合掌告罪,臂上繩結便鬆了。
謝無憂脫了束縛,撲騰著亂打水花,轉眼站起來,吐出口中雞子,破口大罵道:「我看你倆個狗頭往哪處逃!」
和尚向阿沅道:「咱倆走罷,免得謝家子弟搜到此處。」
阿沅曉得和尚故意放人,也不強求,只隨手一揮,翻起盛著綠豆粉荑子的盒子,直直掃向謝無憂。謝無憂抬手一打,綠豆末子橫飛,水霧裡倒灑迷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