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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剪刀,把她的頭髮攔腰剪斷。蓄了這麼久的長髮應聲落地。憤怒、委屈、傷心……她不明就裡,不知道是誰嫁禍於她。便對著紅衛兵破口大罵,你們這幫畜生!
其中一個紅衛兵說,姓孫的賤貨,你說你勾引了平涼鎮多少男人?
呸! 。 想看書來
平涼·舊愛(30)
而事實上,這些都是被人栽贓的。孫婆婆並不知道,落井下石與幸災樂禍並存與平涼鎮,並存於她淡薄而悽惶的生命裡。
她又做夢了,夢見自己掛著一塊寫著“我是*”的牌子站在祠堂前面。受批鬥的時候她沒有像別人一樣低著頭,她怒視每一個朝她扔東西的人,孩子們在紅衛兵的唆使下朝她吐口水,有的還掏出小弟弟朝她撒尿。平涼鎮的女人們都沸騰了,大家呼走相告,快來看呀,孫麗芳挨批了,挨批了。
然後所有看她不順眼的女人都聚集在祠堂前面了。女人們七嘴八舌數落孫麗芳的每一項罪名,這個說她上次勾引她男人,那個又說在哪裡看見她和男人亂搞……女人們極盡蛇蠍毒舌之能,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說了不解氣,於是不知道誰從人群裡大喊了一聲,大家都讓開,讓開啊!
那來人端了一馬桶的屎尿,臭味沖天。她一站定了,端著馬桶朝孫麗芳身上潑了過去。圍觀的人都捂著鼻子走開了,紅衛兵生氣了,走過來劈頭就罵,你有病啊?這麼臭誰還敢靠近她?
孫麗芳渾身上下被尿淋溼,那麼臭,那麼髒,她差一點岔氣了,不停地咳嗽,恨不得把那人的心給挖出來。
男人們對孫麗芳的態度則因人而異。有的見她受盡凌辱,心生遺憾和同情,有的平時覺得孫麗芳可望不可即,這一次機會來了,也趁批鬥的時候跑上前去朝她*揉了一把。孫麗芳在一九六九年遭受了人生裡最為黑暗,比畜生還不如的年月,人的尊嚴被抽絲剝繭。而這一次,周青海只能遠遠地看著她,看不下去了便忍不住掉眼淚。在那個黑白部分人性扭曲的年代,周青海還是無法踏出那足以招致禍害的一步,我爺爺那時候和周青海在一起,他拍了拍周青海的肩膀說,別看了。
孫麗芳覺得自己沒有死在*實在是奇蹟,但有時她又恨不得能在那時候死去。*後撥亂反正,她*了,平涼鎮重新給了她醫生的頭銜。那些在*裡*她、蹂躪她的人,也好似銷聲匿跡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又或者是,她已經忘記了那些人醜惡的嘴臉。
孫麗芳沒有被打垮,失去的孤傲和尊嚴,要重新贏回來,而或許,就是這些支撐著她走過往後更為漫長的人生。就像角落裡的青苔,只要一點光一點水,便可滋長蔓延。孫麗芳總是跟別人說,我一點都不孤獨,一點都不。她這麼說的時候,我爺爺就知道她準又看見死人了,整個平涼鎮除了我爺爺和周青海,沒有一個人相信孫婆婆可以看見死人。
她搬著一張小板凳,痴痴地坐在診所的門口,今天沒有人來問病,倒是可以清靜下來了。她抬頭看了看門口的大榕樹,她看到夕照落在榕樹的枝椏上,接著又漏下來,夕照很柔和,並不刺眼。孫婆婆又將視線轉到了清水河上。清水河上有一座橋,但這座橋後來在一個暴雨天被沖垮了,孫婆婆凝視著那座橋,她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橋,而是一條連線生和死的通道。她眯著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的身形,她穿著旗袍,水蛇腰,腳步輕盈地走過橋,孫婆婆又看到自己的母親了,這一次,女人沒有跟她說話,她還是三十來歲的樣子,很年輕,可是孫婆婆自己已經這麼老了,她突然覺得,看見的並不是母親,而是母親的鬼魂。她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她看到父親孫海濤走了過去,孫海濤佝僂著背,一邊走路一邊咳嗽,他咳嗽的聲音很響很響,清水河的水波都被他震起來了。孫海濤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橋的盡頭,接著,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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