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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裡,徐方裘對著一群志願軍在講著什麼。孫麗芳站在祠堂的正門前,她不知道應不應該走進去。門檻並不高,可孫麗芳覺得,邁出這一步要付出一生的氣力。
列隊站在天井裡的戰士們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孫麗芳,可是徐方裘背對著,他看不到。戰士們看到了孫麗芳抱著的軍衣,他們認得出,那是徐連長的。於是有人開始交頭接耳,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孫醫生會拿著徐連長的軍衣,更不知道,為什麼一大早她會出現在祠堂。
徐方裘覺察出動靜,他呵斥道,你們幹嗎呢。
有個聲音說,報告連長,你後面站著一個女人。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徐方裘的臉在瞬間紅透了。不用轉身他就知道後面站的是誰。他解散了隊伍,轉過身的時候,他看到了孫麗芳。孫麗芳站在祠堂的門外,她的頭髮散亂開來,被風吹動。有那麼一刻,徐方裘看到了孫麗芳眼睛裡的哀傷,那種哀傷浸潤了夏末秋初的氣息,溼漉漉的,仿若可以迎面撲過來。
兩個人隔著幾步之遙,可是徐方裘覺得,孫麗芳飄忽不定。好像風一大,孫麗芳會帶著軍衣一起飛走。
徐方裘站到了孫麗芳面前,他比她高出一個頭。孫麗芳的眼淚忍了這麼久,終於滴下來。這一次,孫麗芳再也不用顧及什麼妥協不妥協的問題了。她淚流滿面的樣子讓徐方裘很心疼,徐方裘說,發生什麼事了?
平涼·舊愛(18)
孫麗芳一直在哭,只是在哭。
徐方裘覺得兩個人這麼堵著祠堂的大門不好,就帶著孫麗芳來到了西邊的一間廂房,他的休息室裡。
孫麗芳把手裡的軍衣拿給徐方裘。徐方裘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一時竟不知所措,他想替孫麗芳擦掉眼淚,可又不好意思動手,覺得冒昧。
但乾站著看孫麗芳在哭,他心裡更不舒服了。
這樣沉默對峙了許久,徐方裘終於還是開了口。別哭了,別哭了好嗎?
徐方裘的聲音是溫潤的,帶著北方口音的渾圓。
孫麗芳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被淚水浸潤過的臉顯得更加蒼白了。
這樣一個上午,孫麗芳和徐方裘坐在廂房裡。孫麗芳斷斷續續地跟徐方裘講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又講起了自己的身世。其間,徐方裘一直皺著眉頭,沒有說什麼。
孫麗芳最後說了一句,帶我走吧,不管去哪裡也好。
徐方裘怔怔地看著孫麗芳,他的眼裡閃爍著光,一種透明的,可以覆蓋住憂傷,過濾掉苦痛的光。
喉嚨裡哽咽著的話,忘了怎麼說出口。孫麗芳眼裡流露出來的渴念容不得拆遷。
徐方裘覺得孫麗芳是一朵美到極致又脆弱至極的玫瑰。他試圖去採摘的時候,才發現隱藏在花葉下的刺。
心隱隱作痛。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孫麗芳炙熱的眼光。
孫麗芳在等著徐方裘表態,她的心一寸一寸被吞噬。她覺得徐方裘要是再不開口,她就要去死了。
徐方裘說,你先在這裡住一晚吧。明天……明天我再給你答覆。
孫麗芳抹掉臉上殘餘的淚水,朝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徐方裘來說,這個夜晚如此漫長,漫長到超過了他二十幾年來的生命。他把休息室騰出來給孫麗芳睡,自己和戰士們睡一起。老鼠爬過屋樑,唧唧作響,徐方裘睡不著,睜著眼睛盯著黑漆漆的房梁。耳邊有人打鼾,這讓他心裡更加煩悶了。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去想孫麗芳,可孫麗芳的臉揮之不去,總在他面前晃個不停。徐方裘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左邊袖子上的補丁摩挲著他的手心,乾燥而溫柔。
一直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明天醒來應該如何面對孫麗芳。孫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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