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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定,我微晃玉杯,睨視盪漾的金色香醪:“雲卿真為侯爺不值。”
酒盞停在他的唇邊,錢喬致凝神看來。
“前幽人皆道侯爺乃世之奸佞,陷害忠良只為私慾,弒君賣國僅為榮華。”我漫不經心地看著他愈暗的老臉,繼續道,“四州子民還道,侯爺乃暴君紂主,課捐重稅但為己富,苛民日厲玩樂不止。”
眼見老賊已到爆發的邊緣,我語調忽地一轉,嘆了又嘆:“天可憐見,侯爺背了多大的黑鍋,背了多久的黑鍋啊。”
他臉色微緩,眼中竟是迷惑。
“乾城一戰讓韓將軍墜崖殉國的是何人?與荊合謀毀約,逼幽憫王引頸自戮的是何人?不派兵護衛四州,反而白白鯨吞四州錢糧的是何人?”我再近一步,沉聲道,“逆謀犯上,讓侯爺賭上身家性命卻又惶惶不可終日的又是何人?”
錢喬致猛地瞪眼,似已恍然。
“逮了只替罪羔羊,又平白撿了個大便宜。這樣的好事,誰不想要?”我轉眸看向他,“所以侯爺啊,您是臭了自己香了別人,窮了四州富了他地。冤啊,冤的很吶。”
老賊略有所思地放下酒杯,垂眸想著。
“雍國掠得前幽一十六州,表面上明王獨佔十二州,而實際他已悉數擁有。侯爺僅存的四州在陳紹眼中不過是產奶的母牛,待饑荒缺糧時便可烹之。如今侯爺康健,他尚且如此。而侯爺欲將獨子託之,這無疑是羊入虎口,送上門讓人吃乾淨。”我含了口酒,微微搖頭。
他緊握雙拳,老目微虛。
苦一下,再給顆糖吃,這是忽悠人的道理。我語含真誠,再接再厲:“明王膽敢騎在侯爺頭上作威作福,他狠的不外是個兵字,而侯爺缺的也正是這個兵字。密信侯爺應該看過了,吾王願將降青的劉家軍盡數歸還,那些人可是侯爺的親兵。”
“當真?”他拔高了語調,眼中竟是興奮之意。
“王上御筆豈可有假?”我面露恐慌,“就算借雲卿一萬個膽子,雲卿也不敢假傳王意啊。”
“好,好。”他笑得滿臉褶子皮,“好好好,臣遙謝王上隆恩。”
“侯爺莫急,這一切還得等雲卿回國報信,可……”我按下他拱起的雙手,轉眸看向座下意氣風發的錢侗,“雲卿有沒有命離開慶州,這還是個未知數。”
老賊冷眼瞧去,稀疏的鬍鬚微顫:“使臣放心,錢家的家事老夫自有打算,子微不足懼。”
“侯爺真是老當益壯啊。”我仰首將香醪幹盡,嘴角浮出冷笑。
我就等著,等著你自毀左膀右臂!
“爹爹。”嗲嗲一聲噁心的我差點噴酒,錢芙蓉穿著桃色春衫,酥胸半遮半掩,“今日可是女兒先邀使臣的,沒曾想卻被爹爹搶了去。不依,女兒不依。”
“哦?”錢喬致看看我再瞧瞧她,拈鬚笑道,“使臣就別陪我這個糟老頭子了,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好好說說話。”
“多謝爹爹。”她向我拋了個媚眼,嬌聲問道,“使臣可否賞臉,與妾身同放紙鳶?”
我眼眉彎彎,滿是明媚的笑:“求之不得。”
春風綠柳等閒過,亂花深處現飛鶯。
一樹梨花一樹白,一瓣馨香飄落在唇上。我凝神望著那隻夜月同眠的紙鳶,伸舌將花瓣含進,漫不經心地嚼香。
“雲卿……”
同樣的兩個字被這女人一喚,讓人頗不舒服。我藏起心頭的不悅,偏首正對錢芙蓉迷戀的目光。
“嗯?”寬袍微浮,我溢位淺笑。
“這個紙鳶你可喜歡?”她捧著一隻鴛形風箏,媚眼看來。
“夫人可有筆墨?”我接過紙鳶,正反打量著。
“來人啊,奉墨!”
趁著她主僕走神的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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