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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繼續找那輛雪佛蘭,從汽車旅館的停車場,一路朝火車軌道的邊街找去。我一離開大路,就轉進一個貧民區。黑色小孩、棕色小孩在半黑暗中玩著安靜的遊戲。他們的媽媽、祖母則在那些小房的殘破陽臺上看著他們,也看著我。
我在一個布滿灰塵的夾竹桃籬笆後面的破巷道里,找到了佛茲漆了一半的雪佛蘭。車裡有音樂流瀉而出。一個瘦小的男人頭戴棒球帽,坐在駕駛座後面。
&ldo;朋友,你在做什麼?&rdo;
&ldo;我在吹口琴。&rdo;
他又把口琴湊進嘴巴,嗯嗯嗡嗡吹出幾小節藍調音符。我接下來說的話真是昧著良心,可是我已經受夠了,你也一樣吧?於是我說:&ldo;你吹得很好。&rdo;
&ldo;這是天分。&rdo;
他的手伸過車子的天窗,遙遙指向天際,接著又吹了好幾節。然後他甩甩口琴,把裡面的口水甩掉。他身上有酒味。
&ldo;這是你的車嗎?&rdo;我問他。
&ldo;我替一個朋友看著的。&rdo;
我爬進車裡,坐在他身旁。鑰匙放在啟動孔裡,我把它拿下來。他看我一眼,眼神帶著憂慮。
&ldo;我叫做亞契,你呢?&rdo;
&ldo;亞摩&iddot;強史頓。你沒有權利也沒有理由逮我。我真的、真的是在替一個朋友看車。&rdo;
&ldo;我不是條子。你那個朋友是不是一個帶著小男孩的年輕小姐?&rdo;
&ldo;就是她。她給我一塊錢,要我坐在車裡等她回來。&rdo;
&ldo;你等多久了?&rdo;
&ldo;我不知道,我沒帶表。不過有件事我可以發誓:這是今天的事。&rdo;
&ldo;在天黑以前嗎?&rdo;
他朝天空瞧了瞧,好像很驚訝夜幕已經低垂。
&ldo;沒錯,我拿那一塊錢買了點酒,錢就沒了。&rdo;他眼珠子轉向我:&ldo;再賺一塊錢也不錯。&rdo;
&ldo;這筆交易我們也許談得成。那個年輕小姐到哪裡去了?&rdo;
&ldo;走下街去了。&rdo;
他指著碼頭的方向。
&ldo;她帶著那小孩一起去的嗎?&rdo;
&ldo;沒錯,亞契先生。&rdo;
&ldo;他還好吧?&rdo;
&ldo;他很害怕。&rdo;
&ldo;他有沒有說什麼?&rdo;
&ldo;他一個字也沒跟我說,可是他抖得像小狗。&rdo;
我給了那傢伙一塊錢,又走回碼頭。他特地為我吹奏起告別的音樂,音符和小孩子在黑暗中玩耍的聲音飄融在一起。
沿著泊臺有幾艘船稀稀落落的點起了燈。比較穩定也比較亮的,是高掛在鐵絲網門頂端金屬杆上的那個。我很快的向四周瞄了瞄,然後爬過網門。在攀越時,我一隻腿被鐵絲上的倒刺鉤破,下來的時候又結結實實在船與岸中間的踏板上摔了個四腳朝天。這一摔可真不輕,我躺在那兒足足有一分鐘。
我走近那艘單桅帆船的時候,血不斷滴進耳朵和眼睛裡。艙房裡有燈,可是我沒看到甲板上有人。儘管處境狼狽,深不可測的海水依舊散放著神秘之美,這艘船也依舊美麗,像只夜晚被關人畜欄裡的馬。我跳過欄杆,跑進船尾。高聳的桅杆後面襯著朦朧的天空。
艙房裡傳出有人拖著腳步走路的聲音。
&ldo;誰在裡面?&rdo;
是傑瑞的聲音。他開啟艙口,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