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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款待貴客,就光給三人上了熱水和豆、麥的雜拌飯,配菜也只有醃蘿蔔和鹹魚幹。是勳多少覺得有點兒難以下嚥,可是瞧著趙岐老頭兒吃得挺香,細嚼蘿蔔就跟品山珍似的,咂摸魚乾就跟嘗海味似的。他也只好咬著牙。跟吃藥一樣用白開水把那些粗食衝下喉嚨去了。孫汶那粗坯同樣吃得挺香。而且一連塞了五大碗飯,瞧黃夫人那眼神兒,好象生怕這條大漢一頓就把自家全年的餘糧都餐光了似的。
用過夕食之後,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黃承彥點起蠟燭,自然而然地就開始跟趙岐討教經學。他還從書架上翻出好幾卷竹簡來,恭恭敬敬遞到趙岐面前:“此為趙公所著《孟子章句》,授前自友人處抄得其中三卷。日夕研讀,獲益匪淺。然尚有不明之處,天幸得遇趙公,正好請教。”
趙岐捋著鬍子,面帶微笑:“此亦一家之言爾,若有疑義,共同切磋可也。”
於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探討起《孟子》來了,是勳在旁邊聽著,就有點兒興趣缺缺。話說這年月孟老大的地位還沒有後世那麼高。士人需要研讀的經典只有“五經”,還壓根兒就沒有“四書”。基本上,十個士人裡面至少有九個,一輩子都未必肯讀《孟子》。趙岐可以說是第一個系統地研究《孟子》,並加以註疏、解讀的學問家,所以他那些道理在這時代或許可目之為精深,在宋儒、清儒面前,那就有點兒小兒科啦。對於大致讀過朱熹《孟子集註》的是勳來說,基本上沒啥營養可供吸收。
當然啦,他還是被迫正襟危坐,跟那兒裝腔作勢地假裝在聽課——只是絕不舉手發言。他倒還能熬得下去,那邊兒孫汶可是徹底地受不了了,一連打了好幾個大哈欠。趙岐首先注意到了孫汶昏昏欲睡的狀態,就朝黃授一揖,說我這位同伴辛苦了一整天,希望能夠早些安排他休息。課程被打斷,黃授多少有點兒不耐煩,但還是拿出主人該有的姿態來,舉著燭火,客客氣氣地把孫汶給引去了偏房就寢。
黃家不富裕,蠟燭也少,黃授這一舉燭離開,是勳和趙岐就徹底隱沒在了黑暗當中。是勳正想趁這個功夫也閉閉眼睛,養養神呢,卻聽趙岐問道:“是先生不發一語,是未曾讀過《孟子》呢,還是對孟子所言不以為然?”
他講課也正講到興頭上呢,一時停不下來,所以順嘴就問問那個始終不發言的學生,我這門課你到底有沒有興趣?要是不打算聽講,你也乾脆洗洗去睡得了。
是勳剛才一邊聽啊,一邊就在心裡腹誹——他倒不是對孟軻和他的學說有啥反感,只是閒來無事,習慣性地吐槽而已。此刻聽了趙岐一問,本來就該回答說確實對《孟子》不瞭解,我也跟孫汶一起去睡得了,可是吐槽之心未熄,隨口就說啦:“勳亦嘗讀《孟子》,雖有幾事不明,卻恐褻瀆了先賢,未敢開口請教。”
趙岐說有問題你就提,不要有啥顧慮。於是是勳一挑眉毛,惡意滿滿地回答道:“勳往日曾作一詩,以問孟子——‘日攘一雞兮何其鄰之多資?出乞祭餘兮亦安養其二妻?天子尚在兮以興周為董道,謂定於一兮而竟說乎魏齊!’”
這當然不是他的獨創,最早是從金庸《射鵰英雄傳》裡看來的,黃蓉在去找一燈和尚看病的路上,舌戰朱子柳,吟詩嘲諷孟子,說:“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得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後來才知道,這是查老先生從馮夢龍《古今笑》裡抄來的段子。
趙岐聽了這話就愣住了,好半天不回答。正巧這個時候,黃授也端著蠟燭返回,在趙岐對面坐下,還沒覺出氣氛有多尷尬來,張嘴就接著他離開前的話題說。但是趙岐朝他擺擺手,問是勳道:“是先生曾就學於哪位方家?”
是勳說我跟孫乾學習過一段時間。趙岐點點頭:“如此說來,是鄭康成的再傳了,怪不得既博採眾長,又能有獨到的見解,倒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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