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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運動派生了一撥兒玩紀念章的北京人。
所謂玩兒,一方面是收集,另一方面是交換。那會兒,西單十字路口的東北角,有一個大語錄牌,京城玩紀念章的人每天都到那兒去交換,多的時候,那兒聚著有幾千人,不但有北京人,也有外地人。
換紀念章的人,一般把紀念章別在胸前,也有手裡拿著的,人們一看胸前彆著的是什麼像章,便過來問:“換不換?”換,便把自己的像章拿出來,相互商量怎麼個換法。
當時主要是換,不買不賣。那會兒最“火”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的紀念章。這枚紀念章的直徑有可口可樂的易拉罐那麼大,上面身穿軍裝的毛主席側身揮手半身像,下面是一艘大輪船,底下有一行字:“大海航行靠舵手”。玩紀念章的人管它叫“舵手”。一枚“舵手”,能換五六枚普通像章。衚衕裡的孩子幾乎都玩紀念章,馮爺也不例外。他二哥給他找了一枚“舵手”。
一天,馮爺在西單十字路口換紀念章,碰上了同班同學“馬小辮”的二哥,他二哥長得又白又胖,圓腦袋,大扁臉,外號叫“大扁兒”。“大扁兒”見馮爺的胸前彆著“舵手”,拿出五枚像章跟他換,馮爺沒答應。
“大扁兒”說我家裡還有好的呢,你跟我去看看。馮爺跟著“大扁兒”到了他們家。“大扁兒”拉開櫃門,拿出一個小木盒,從裡頭取出一個紅衛兵的袖標,袖標上別滿了紀念章。馮爺看了看,這些紀念章他都有,讓“大扁兒”把他的“寶貝”收好。
“大扁兒”放自己寶貝的時候,馮爺的“陰陽眼”賊,突然發現櫃子裡藏著一個立軸兒,他的小眼閃了一下,對“大扁兒”問道:“這是什麼?”
“大扁兒”漫不經心地一笑:“嗐,這是一張畫兒。”
“畫兒?什麼畫兒?你開啟讓我看看。”馮爺對他說。
“大扁兒”取出畫軸兒,遞給了馮爺。馮爺開啟一看,樂得差點兒沒蹦高。原來是齊白石的畫兒。
“大扁兒”的爸爸是澡堂子搓澡的,馮爺知道這幅畫兒肯定不是他們家的,便問他:“你這幅畫兒是從哪兒來的?”
“大扁兒”一開始還支支吾吾,後來被馮爺逼到了死衚衕,才說了實話:“這是前兩年紅衛兵抄‘小白薯’他們家,在院裡燒畫兒的時候,我隨手順的。”
馮爺聽了心裡不由得吃了一驚,但是他的臉上沒露出來。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大扁兒”說:“這麼說,這幅畫兒你也不是好來的,聽說紅衛兵從錢家抄出兩箱子金條。你說你偷什麼不好,偷這麼一幅破畫兒,還落下一個‘三隻手’的贓名兒。”
“大扁兒”聽馮爺這麼一說,笑了笑道:“聽說你不是特喜歡畫兒嗎?這幅畫兒給你吧。擱在我這兒,心裡是塊病。”
馮爺說:“給我你不心疼嗎?”
“大扁兒”說:“這有什麼可心疼的,反正也是白撿的,你看著好,就歸你。”
馮爺把衣服上的那枚“舵手”紀念章摘下來,對“大扁兒”說:“那好,我也不白要你的,你不是喜歡這枚紀念章嗎?就算是咱倆換的。”
“那敢情好!”“大扁兒”聽了當時美得屁顛兒屁顛兒的。
馮爺拿一枚紀念章換了一幅齊白石的畫兒,當然欣喜若狂。回到家,把這幅畫兒拿出來看看,又放回去,過了一會兒又拿出來看看,真是愛不釋手,折騰了一宿沒閤眼。但是他思來想去,這幅畫兒自己不能要,因為它是錢顥的。雖然他是拿自己的紀念章換的,而且他不張揚出去,不會有人知道,可是這幅畫兒拿著,讓他燙手。
當時錢家正在蒙難,這畫兒他沒往外露,也沒敢吱聲。除了“大扁兒”,別人並不知道他手裡有這幅畫兒。“文革”結束後,大約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錢顥已落實了政策,重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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