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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車內傳來江陵一聲頗為慵懶的悶聲輕哼。
“江陵,我說江公子,我現在可是隻能日夜企盼與你同行,但願你的生財之道能救我於水深火熱。”靳清冽美目流轉朱唇輕嘆,卻又不禁獨自發笑,自己不知何時竟也似被江陵同化,開口閉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輕譏淡嘲。
“江大少爺?江陵?”靳清冽不見車內回應,以為江陵故意置之不理,失落有餘語中甚乎有些垂頭喪氣,“好不容易有了興致與你說笑,你卻是一點薄面也不給我。”
“清清。”半晌過後,車內終於傳來江陵彷彿力有不逮的輕聲言語,“我似是有些乏了,想要小睡片刻。”
也對,他昨日夜裡畢竟生生坐了半宿,體力不支本屬平常,加之他的身體又不強健,能一直撐到現在倒是已然十分不易。靳清冽心下稍有安慰,於是長喝一聲快馬加鞭,芳草盡處徒留兩道齊整車痕。
連橈渡急響,鳴棹下浮光。日晚菱歌唱,風煙滿夕陽。靳清冽鞭下的馬兒依舊直奔前路急急行進,望著眼前斜陽餘暉鶯飛草長,又聞路旁河塘中泛著的輕舟之上,採菱人的玲瓏歌謠悠悠盪盪,此情此景皆在靳清冽的耳際腦海久久牽縈。
“大娘,您採的這是什麼?”靳清冽扯過韁繩,馬兒長嘶之下車已漸停。靳清冽對水泊之中人們的泛舟勞作早已好奇無比,回首看看車內少年卻似仍在熟睡,於是便將江陵獨留車中,自己輕身下車行至塘邊,她此生尚未見過這池中的奇巧植物。
“這是菱角,烏菱,小姑娘要買些麼?”採菱婦人取下斗笠,露出一臉質樸笑容,將笸中的菱角端至靳清冽眼前。
“能吃?”靳清冽拾起笸中的一枚沾著池泥的烏色植物,小心翼翼仔細端詳,確是輪廓分明有如牛角雙揚。
“小姑娘可否要嚐嚐?”採菱婦人熱情爽朗,不待靳清冽思索,已將笸中一枚體態肥大的菱角取出,在塘邊用水洗刷乾淨,又用力抹去了表皮水漬。
“就這樣吃?”靳清冽為婦人的熱情所感,將菱角一端放入口中。靳清冽只覺起初入口果肉甘甜,咽入喉中略有澀意,下腹之後胃中清涼,回味之時卻又輕微帶有些許苦楚。口感味覺也是十分微妙。
“大娘,謝謝您的美意。這菱角確實是好吃得很。我本來是想買一些的,只是此時囊中羞澀,實在是對不住了。”靳清冽只覺盛情難卻,自己實在是有些慚愧,只得真誠謝過婦人,而後便欲轉身離去。
“姑娘,你喜歡吃,就拿一些去吧!這些,都拿去!”婦人裂齒憨笑,扯過靳清冽的臂膀,將笸中烏菱全部置於靳清冽掌中。
作者有話要說: 山雨欲來前的出奇平靜……
小陵子只是睡著了那麼簡單麼?
清清吃了菱角又會怎樣?
☆、15 倘來之物
秋水宛轉,月照花林。流光飛舞,清風如故。
馬車停置在參天古木的庇廕之下,奔行一日的疲憊馬兒此時只顧埋頭吃草,偶爾回掃後尾低沉嘶鳴。靳清冽依舊隻身橫坐車前,昂首星空,牽牛織女遙遙閃閃,出神之間如痴似醉,橫視眼前,螢蟲陣陣螢火漫天,舞風伴月不似凡境。靳清冽憶起與母親同居點蒼之時,也並非沒有見過螢蟲出沒,不過卻總是星星點點一晃即逝。
“我怎會是如此幸運,就連遠在天邊的繁星也能觸手可及。倘使老天開眼,便叫他的眼睛如常人一般能夠看見。若是他也能來瞧瞧這魅影憧憧的綺麗景象那就好了。”靳清冽喟然輕嘆,又再回首揭開布簾望了車內少年一眼,“奇怪,三四個時辰了,竟然還在睡著。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倦乏,卻只是寂寞了我一個人。”
夜色漸濃道路悽清,車馬無蹤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