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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暇,旁攻匠藝,無斧鋸,以片鐵日夕磨之,遂銛利。得香楠尺許,琢為文具一,大匣三、小匣七、壁鎖二;棕竹數片,為箑一,為骨十八,以筍、以縫、以鍵,堅密肉好,巧匠謝不能事。夫人丐先文恭志公墓,持以為贄,文恭拜受之。銘其匣曰:“十九年,中郎節,十八年,給諫匣;節邪匣邪同一轍。”銘其箑曰:
“塞外氈,飢可餐;獄中箑,塵莫幹;前蘇後沈名班班。”梅岡制,文恭銘,徐文長書,張應堯鐫,人稱四絕,餘珍藏之。
又聞其以粥煉土,凡數年,範為銅鼓者二,聲聞裡許,勝暹羅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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岣嶁山房
岣嶁山房,逼山、逼溪、逼韜光路,故無徑不梁,無屋不閣。門外蒼松傲睨,蓊以雜木,冷綠萬頃,人面俱失。石橋低磴,可坐十人。寺僧刳竹引泉,橋下交交牙牙,皆為竹節。天啟甲子,餘鍵戶其中者七閱月,耳飽溪聲,目飽清樾。
山上下多西慄、邊筍,甘芳無比。鄰人以山房為市,蓏果、羽族日致之,而獨無魚。乃瀦溪為壑,系巨魚數十頭。有客至,輒取魚給鮮。日晡,必步冷泉亭、包園、飛來峰。一日,緣溪走看佛像,口口罵楊髡。見一波斯坐龍象,蠻女四五獻花果,皆裸形,勒石志之,乃真伽像也。餘椎落其首,並碎諸蠻女,置溺溲處以報之。寺僧以餘為椎佛也,咄咄作怪事,及知為楊髡,皆歡喜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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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藏書
餘家三世積書三萬餘卷。大父詔餘曰:“諸孫中惟爾好書,爾要看者,隨意攜去。”餘簡太僕、文恭大父丹鉛所及有手澤者存焉,匯以請,大父喜,命舁去,約二千餘卷。天啟乙丑,大父去世,餘適往武林,父叔及諸弟、門客、匠指、臧獲、巢婢輩亂取之,三代遺書一日盡失。餘自垂髫聚書四十年,不下三萬卷。乙酉避兵入剡,略攜數簏隨行,而所存者,為方兵所據,日裂以吹煙,並舁至江干,籍甲內,擋箭彈,四十年所積,亦一日盡失。此吾家書運,亦復誰尤!餘因嘆古今藏書之富,無過隋、唐。隋嘉則殿分三品,有紅琉璃、紺琉璃、漆軸之異。殿垂錦幔,繞刻飛仙。帝幸書室,踐暗機,則飛仙收幔而上,櫥扉自啟;帝出,閉如初。隋之書計三十七萬卷。唐遷內庫書於東宮麗正殿,置修文、著作兩院學士,得通籍出入。太府月給蜀都麻紙五千番,季給上谷墨三百三十六丸,歲給河間、景城、清河、博平四郡兔千五百皮為筆,以甲、乙、丙、丁為次。唐之書計二十萬八千卷。我明中秘書不可勝計,即《永樂大典》一書,亦堆積數庫焉。餘書直九牛一毛耳,何足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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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社
越中琴客不滿五六人,經年不事操縵,琴安得佳?餘結絲社,月必三會之。有小檄曰:“中郎音癖,《清溪弄》三載乃成;賀令神交,《廣陵散》千年不絕。器由神以合道,人易學而難精。幸生巖壑之鄉,共志絲桐之雅。清泉磐石,援琴歌《水仙》之操,便足怡情;澗響松風,三者皆自然之聲,正須類聚。偕我同志,愛立琴盟,約有常期,寧虛芳日。雜絲和竹,用以鼓吹清音;動操鳴弦,自令眾山皆響。非關匣裡,不在指頭,東坡老方是解人;但識琴中,無勞弦上,元亮輩正堪佳侶。既調商角,翻信肉不如絲;諧暢風神,雅羨心生於手。從容秘玩,莫令解穢於花奴;抑按盤桓,敢謂倦生於古樂。共憐同調之友聲,用振絲壇之盛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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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鎮祈夢
萬曆壬子,餘年十六,祈夢於南鎮夢神之前,因作疏曰:
“爰自混沌譜中,別開天地;華胥國裡,早見春秋。夢兩楹,夢赤舄,至人不無;夢蕉鹿,夢軒冕,痴人敢說。惟其無想無因,未嘗夢乘車入鼠穴,搗齏啖鐵杵;非其先知先覺,何以將得位夢棺器,得財夢穢矢,正在恍惚之交,儼若神明之賜?某也躨跜偃瀦,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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