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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東菏澤的高樓寨找到了捻軍主力。其實,這是捻軍首領賴文光故意讓他找到的。
賴文光是個軍事奇才,他把捻軍最擅長的游擊戰和太平軍擅長的千里奔襲的運動戰結合為一,創造了屬於他自己的戰法。他用了近半年時間,牽著僧格林沁的鼻子跑來跑去,跑得僧格林沁五內俱焚,最後在高樓寨設下埋伏圈,引早就怒髮衝冠、失去理智的僧格林沁進入包圍圈,一番血戰之後,僧格林沁被殺,他的騎兵團全部戰死。
清政府唯一倚靠的軍事力量灰飛煙滅,只好啟用它最不願意用的湘軍。
接到最後一道聖旨的當晚,曾國藩穿著女兒縫製的布鞋,坐在椅背高高的太師椅裡,毫無表情。
幕僚們在底下小聲地議論,主題當然是僧格林沁的死。有知道內情的幕僚輕輕地說,曾公早就知道僧格林沁必敗,僧格林沁最後一次追捻軍進山東時,曾公就向中央政府指出,僧格林沁兵團轉戰經年,疲勞過度,應該到曠野之地歇息,養精蓄銳。可僧格林沁不聽。你們也知道,僧格林沁這人傲慢無禮,始終認為咱們湘軍不是科班出身,也瞧不起曾公,如今怎樣……
幕僚們的聲音越來越大,曾國藩彷彿沒有聽到,他陷入深重的沉思裡。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五十四歲,老了。他不想再出徵。這段時間裡,他總感覺到精力不濟,那些年如影隨形的銳氣和意志力漸漸遠離他,使他成為一個失魂落魄、毫無進取精神的老頭。
有些時候,他認為是自己的修行不夠。在他看來,人最應該修行的就是意志力,必須要時刻約束自己的意志以養精蓄銳,讓自己的意志力免於分散和浪費,從而獲得來自約束所產生的速度。但他發現,在過多的深思焦慮中,人往往約束不住自己的意志力。內心強大隻是一種夢想,所以當意志力分散和浪費後,無論是思維速度還是行事速度,都會變得緩慢。這是個惡性迴圈,一旦人生的速度慢下來,所有事就會變得力不從心。
他幾乎是從百無聊賴中醒轉過來,聽到了幕僚們討論的聲音,如滾滾春雷。他咳嗽了一聲,廳堂裡馬上鴉雀無聲。
“諸事棘手,焦灼之際,我都想幹脆躺在棺材裡算了,也許比活在世上更快樂。”
幕僚們面面相覷。
曾國藩接著說:“越這樣想,焦慮越多,公事越繁,而長夜快樂之期更是杳無音信。本來,我就打算老死在金陵的。想不到又要我擔當如此重任。責任越重,事務越多,被人指責也就越多。世人都以官至極品為榮,而我現在真是把它當作苦惱的處境。”
幕僚們接不上話,只能由曾國藩信馬由韁地說。
“但時勢如此,我絕不能置身事外,也只有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了。”最後他以一個感嘆句結束:“宦海真是煩人!”
萬難迅速出征
曾國藩在那個悲傷的兩江總督衙門裡,沮喪地和幕僚們說“宦海真是煩人”時,金陵城正無憂無慮地步入夏天。那場浩劫之下的屍體腐爛的味道還未徹底散盡,人人都在陽光底下被燻得頭暈腦漲。
曾國藩的心情和腐臭的金陵城無關,而和北京城有關。就在一個月前,慈禧突然大發雌威,把她的親密戰友奕訢趕下了議政王的寶座。可以說,當初發動北京政變時,沒有奕訢的支援,慈禧不可能獨攬大權。幾年來,所有的大政小事都是她和奕訢商量決斷的。無人知道,為什麼慈禧像條瘋狗,說翻臉就翻臉。
奕訢被指控妄自尊大、目無君上、暗使離間等罪,徹底離開了政治場。曾國藩得知此事時,呆若木雞。奕訢雖然和慈禧穿一條褲子,但對他曾國藩的器重有目共睹。而且湘系集團都看重奕訢在政治場的地位,曾國藩尤其認定奕訢是賢王,如果能長期在位,國家很可能會中興。
但現在,一切都成泡影。他和彭玉麟談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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