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第1/5 頁)
於是,天下人都看到一個奇異的畫面:捻軍在各地龍騰虎躍,曾國藩的人馬則萎靡不振,焦慮愁苦。
尤其是河南反對捻軍的民眾紳士們,對曾國藩這種消極戰略大為不解,氣憤難平。他們舉例說,當年僧王(僧格林沁)睡覺都不下馬,一日急行軍數百里,追擊捻匪,金戈鐵馬、刀光血影,好不快活,好不驚豔。可現在曾大帥,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自他和捻軍開戰以來,從他那裡就從未傳出過任何振奮人心的訊息。這樣打,恐怕……
這也是慈禧的憂慮,她覺得曾國藩太懦弱了。其實只要她肯回顧,就知道這本來就是曾國藩打仗的風格。曾國藩向來避免短兵相接的戰鬥,他希望把敵人圍死,或者是讓敵人來攻,防守永遠比進攻的成本低。
曾國藩曾對人說,帶兵的第一戒就是:先儲存自己,活下來。離開這一戒,其他都是扯淡。
在和捻軍交手多次後,曾國藩不無憂慮地說,“我打不了這種仗啊,當初和太平軍打,只有在突然遭遇時才偶爾短兵相接,這種場合幾年都遇不到一次。可現在和捻軍打,只要碰上,處處都是短兵相接,我不擅長這種打架風格!”
所以當慈禧的聖旨斥責他太過迂緩,不如僧格林沁勇猛時,他平靜地“反駁”道:“僧格林沁只是表面勇猛,下場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捻軍不同於太平軍,我還在琢磨具體的戰法,少安勿躁,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勸人家不要心急,他自己卻已心急如焚。駐防和機動部隊跟蹤追擊無法奏效後,他又別出心裁想到自認為很妙的一招:防河。
所謂防河,就是利用自然河道限制捻軍的活動區域,這自然河道包括運河和黃河。
1866年3月,曾國藩把指揮部從徐州移至濟寧,沿途勘察運河、黃河,根據自然地形劃出若干區段,由直隸、河南、山東各省的部隊和淮軍分段設防。
三個月後,仍毫無效果。劉銘傳對他說,捻軍現在聚集在河南省沙河、賈魯河以西以南,咱們應防守沙河和賈魯河。
理論上,這是個好計策。它可以把捻軍阻遏在沙河、賈魯河以南以西,然後將其逼向河南、湖北交界山區,在這種地區,捻軍的騎兵無法發揮威力,政府大軍可將其圍困殲滅。
他的將軍和幕僚們都認為這是絕佳之策,端起桌上的碗就要喝慶功酒。曾國藩卻搖頭嘆息,對人說:“人的運有數,可能我的運氣用完了。如果這次再有閃失,我離下臺就不遠了。而我預感到,這次肯定會有閃失。”
曾國藩會看相,善占卜,但很多時候都會看走眼,佔十卦只能準一回。幕僚們認為他一直神經緊繃,是在說胡話,所以不加理會。
曾國藩卻認真起來,當將士們都在專心致志、信心十足地防河時,他卻在駐地的辦公室裡踱步,嘴裡唸唸有詞道:“要完!要完!”
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就在他烏鴉嘴似的“要完”時,真的完了:1866年中秋節的第二天,月光鋪滿整個賈魯河上游,賴文光找到了清軍設防最薄弱的地方,成功地衝過賈魯河,奔進了更廣闊的天地山東。
賴文光以這次極有質量的軍事行動宣告了曾國藩防河之策的失敗!
曾國藩聽說捻軍衝過了賈魯河,一屁股坐進椅子,神情卻出奇的冷靜。對於預料到的事,任何人都不會過於激動。有幕僚聽到他囁嚅道:“真完了!
的確真完了!
指責、攻擊,甚至是謾罵的彈劾如雪片般飛來,慈禧竟用心險惡地把這些彈劾檔案摘抄給曾國藩看。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京官們的彈劾,他帶領部隊剛上戰場時,就有京官指控他行事緩慢,難擔大任,應該換人。接下來,他的各種計策接二連三地失敗,彈劾他的奏摺更是不勝列舉。
沒有證據表明,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