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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眼,申屠令已不覆存在,只徒留地上的銀簪,她喘息地在房內四下搜尋,在找不到他的身影正想放下心來時,突不期然地,掩閉的房門遭人重重開啟。
被派來為她準備出閣的媒婆和婦人,默然地來到她的面前,見出閣在即她卻仍未打扮好,交耳討論了一會,便強拉著她走出房間,準備到另一處為她打點出閣的行頭後立即將她送上花轎。
人群如潮水匆匆來去,在房內的人們快走光之時,一名落後的女婢正想跟上,不意瞧見地上閃過一抹閃爍的銀光,她不禁停下腳步,看向插立在地上的銀簪。
許久,她好奇的走向它。
花鼓嗩吶,五色沖天花炮,加上家僕們所敲響的喜鑼,在轎簾外交織成一首熱烈的送嫁曲。
在賓客雲集的前提下,排出大陣仗嫁女的雷府主人,彷彿深怕城民不知今日是雷氏宗族娶親似的,刻意讓熱熱鬧鬧的喜樂響遍了大街小巷,滿城的城民紛聚在街頭,歎為觀止地看著龐大的送嫁隊伍。
坐在顛騰搖晃得令人不適的轎內,無音看不見那些,兩手逕自將大紅喜帕攥握得死緊,在她眼前的一切,全都被這張蓋頭的紅巾給遮蓋了,聽在耳裡的,則是一曲又一曲吹唱不完的別離曲,它聽來是如此傷人,又如此刺人心扉。
她閉上眼,讓心中葉行遠的模樣陪伴著她,但他看起來搖晃不定,時隱時現,她好想揮去他虛幻不實的影子,脫下這身嫁裳、躍下這座花轎回到花相園,去聽聽那日有口難言的葉行遠,他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心衷。
轎身的晃動似乎變得更大了,在轎內差點坐不住的無音,扶按著座椅才沒讓自己跌下去,這時,外頭的人聲和喜樂停止了,不久轎子在轎伕的手勢下停頓在地。
“葉公子?”跟著一行人送嫁的嬤嬤,意外的問話,在一片寂靜中入侵她的耳底。
坐在轎內百般難耐的無音,忙不迭地揭開頭上的紅巾,一顆心霎時揪緊,並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你……你想做什麼?”當外表看來駭人的葉行遠一步步朝花轎走來時,嬤嬤心慌地退避至轎旁。
站立在盛陽下的葉行遠,無法再以妖力維持往常人們所見的模樣,此時的他,失去血色的臉龐上,那雙曾是黑亮的眸子變得黯然且銳利,隱隱煥亮著綠色的淡光,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費力地前行,不在乎四周眾人都在瞧著他,他只是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那頂花轎。
被百鬼困在花相園裡的他,與百鬼惡鬥了一日,這一日間,他在奮力想突破重圍之際,還得保住自己的性命,雖說以他的能力來說這並不是一件難事,但在申屠令強行借用他的身軀,並吸走了過多的精氣後,他幾乎要以為,他再也來不及找回無音了。
但就在他已然筋疲力竭之際,欲取他性命的百鬼卻在天明前突然消失了,或許是申屠令之法遭破,又或是申屠令橫生了什麼枝節,他沒空去理清這一切,只想快些離開花相園找回她。
此刻大街上很寧靜,聽不見一絲聲響,嬤嬤在驚訝過後,看穿了他劫轎的意圖,正欲開口向下人嚷叫,葉行遠已快一步朝圍繞在四周的人們施了法,讓他們僵立如木好不能阻止他。
一隻沾了血跡的修長手掌掀開轎前的紅布幔,燦眼的日光灑落轎內,令無音睜不開雙眼,在她漸漸適應了改變的光線後,她見到這兩日來最令她心頭牽牽念唸的人。
印象中的黑髮,仍是在陽光下閃耀著亮澤,不同的是,它不再一絲不苟,凌亂地披散在他的身後,他的衣衫不但沾上了血跡還破了數處,藏不住的疲憊盡顯在他的眼眉間,她也曾見過他這個模樣的,那一回,是在百年前他前去迎娶瑰夏時,他的臉還因此留下了一道一直很令她惋惜的疤痕,而這一次,他不僅是狼狽的前來尋她,在他的臉上,還留下了更多的傷痕,難以言喻的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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