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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卻早已離開,他的朋友僅僅告訴我他走了,卻沒有說去哪裡。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離發給我信的日期只有幾天而已,為什麼走的那麼匆忙。我真的找到了那片紫荊林,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選擇這樣的背叛。為何是他先出局?阿遠,是你怕了嗎?後悔了嗎?憤怒使我狠狠的撕碎了僅有的相片,撒入那片紫荊花海中。
大學四年裡,我們堅持用手寫的文字傳達思念,堅持用傳統的紙質信件摺疊深情,儘管我已經習慣了熒光屏在黑暗中散射的光線,但我認仍然不願意捨棄我們最初的感動。從開始的一月封,到半月一封,再到一週一封。頻繁的信件已經讓我們不用去猜測對方的樣子,我相信時間積累的東西。
大學畢業後,我追隨他到了上海,然而他卻突然中斷與我的聯絡,直到前幾天收到他寄來的一張照片,寄出地址是湛江。我到了上海,他到了湛江,我來到湛江,他卻不知去向。湛江,我夢的終點。既然已是落日的背影,我又何必去苦苦追求黃昏,我搭最早的班機離開湛江。
藍天白雲間,有著多少陌生的相遇。
扣好安全帶,對面出現一張熟悉的臉,同一個男子被我遇見。
我們像老朋友一樣問候。
回來了?
恩,回來了。
是去尋找什麼嗎?
算是吧,去看我男朋友,可惜他背叛了我,呵呵,你呢?
他揮揮手中的尼康相機,說,去留住世間絕望的美,鏡頭就是我的家。
告別了紫荊花的微醺,濃濃的咖啡香越飄越淡,在整個機艙裡瀰漫。我竟可以和一個僅僅見過幾次的面的陌生男子訴說衷腸。他用仿若與己無關的口吻談及他的攝影,但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疲倦和熱情,他說,知道嗎?每一次我按下快門的時候,就好像一次生命的釋放。我追求的速度不僅是“快”,還要夠慢,一種時間的延遲,我甚至喜歡用1/60或者更慢的快門速度,然後咔嚓咔嚓,就這樣。
而我也以平靜的語調描繪我長達九年的情結,我知道在他面前我一樣掩飾不了自己。我說,那麼一個深情不移的男子都可以選擇背叛,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依靠。我說,我現在的心就像是一個存滿的盤,又一下子被清空的感覺。
飛機降落,走出安檢,我們笑著道別,沒有留下彼此的地址,因為我們都是相信機緣的人,也許會再相遇,也許從此無緣。如果上天賜予我們的時間只有這麼短暫,那我決不會勉強多一秒,我是個淡定自由人。
回來後,我每晚都睡很好,沒有任何的不適,像是忘記了這場背叛。只是在某個飄香的晚餐時分,我恍惚中看見廚房裡有個忙碌的身影,阿遠在對著我傻傻的笑。也偶有在某個夜歸時,站在公寓樓下,呆呆的凝望,多麼希望有一間房燈為我等待,告訴我有個人等我回家。
兩個月後,我去雜誌社交已經拖延了一個多月的稿件,在舉手間,看到一疊圖片組稿中有一張熟悉的畫面。一個頭發稀鬆的長髮女子,拖著一口黑色的小行李箱,被經過的來往行人遮掉大半視覺。雖然只是一個遠鏡頭的側影,但一個漂亮的長焦距處理,可以清晰地看見女子的臉部,可以肯定這並不是一個漂亮的女郎,更不會出現在這家商業雜誌的選稿中,之所以吸引我的是這正是兩個月前我隔著櫥窗觀望的一幕。這一刻,我猛然明白了一直以來我都不願保留一張自己照片的原因,我害怕看到一些自己不曾發覺的東西。
我的指尖指向右下角,攝影,蕭禹。
抬起頭,隔著幾張方桌,看到有個男子在向我微笑,然後向我走來。他低頭看到我放在最上層的稿件,輕輕說出,未央?
我說,蕭禹?
呵呵,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遇見了。我說過我們都是相信機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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