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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張氏已經口不擇言了。
我站起身,走到正堂一角,道:「你家燈奴就是放在這裡的吧。」
張氏看著我,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死者起身點燈,肯定是就近站立,也就是背對榻,面對牆,側對燈奴。」我讓人把燈奴移到這邊,讓眾人看得清楚,「所以當他後背中箭,自然往前撲倒,燈奴就會被推倒,就像這樣。」我輕輕一推,燈奴倒向了牆面,被兩面牆的夾角卡住。燈油順著夾縫流淌到地上,就和在張宅看到的情形一樣。
「射殺我家良人的箭可是眾人都看見的,豈是這樣的小手弩能發的。」張氏猶自嘴硬。不過在我看來,她的心防已經徹底被打破了。一旦開始退步解釋,就是投降的前兆。
「不是。」我道,「那支箭是隨弓的擺設!你要想否認,問問你家婢女就知道了。」
張氏嘴唇翕張,並沒有說話。
「雖然我沒見到木屑灑落的痕跡,但是我相信那不是強弓勁孥射斷的,而是被人用小手斧之類的鈍器打斷的。目的就是讓人以為殺手是從院子裡射進銳箭,殺了張某之後逃離。」
當天夜裡的情況應該是夫妻二人辦完事,妻子推脫太累,讓丈夫前去點燈,趁機從背後用能射三十步的小手弩射殺丈夫。然後將裝飾用的大箭插入創口,掩飾小箭的創痕。為了符合劇本,她砸斷了木欄,然後回到丈夫身邊發出一聲尖叫。哦,對,在尖叫之前得把那支小手弩放好,弩箭藏好。
在我敘述完畢之後,張氏面如冷霜,嘴唇泛青:「你所謂的小箭又在哪裡!」
「讓你心服口服。」我對兵尉道,「把他家的燈奴呈上來。」
燈奴在西周時代只有貴族才能用,不僅因為禮制,也因為青銅的昂貴和稀少。隨著冶金開礦水平的進步,在當下已經很普及了。就連我這樣的中產偏下階級,家裡都有一座燈奴。
當然,貴族用的燈奴都是塑造形,我家用的說穿了只是落地燈臺罷了。
張家的燈奴是傳統的少女捧燈造型,在少女的手下有螺紋,可以擰開往裡填油。這樣一來方便儲存燈油,二來不至於發生用到一半燈盡油枯的窘況。
胥徒照我的指使,旋開了油室,探入長箸,緩緩夾出一支小箭來。
「你解釋一下吧。」我道。
張氏突然笑道:「以前與良人玩耍,原來他將箭藏在了燈奴裡。」
我嘆了口氣,道:「若不是我自己定下的不得刑訊逼供,真恨不得將你這巧舌的婦人狠狠鞭打一頓!」
「這就是民間傳說洞察秋毫的狐子嬰麼!」張氏反駁道。
「來人,帶張某。」我敲了敲法槌。
我最討厭屍體!
當年為了混學分選修了法醫學,一個學年的課起碼逃了一半,為的就是不想看到同類死後的遺留物!你要是老老實實招認,大家相安無事,你偏要給我惹不痛快,那就別怪我辣手摧花了。
張某的屍體覆蓋著白布,被抬到了正堂。張家人頓時哭成一片,就要往上撲,被許歷帶人牢牢擋在外圍。張氏就在屍體旁邊,當下伏在屍體上大聲哭訴,好像自己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讓人拉開張氏,翻過屍體,用白布包住了屍體其他位置,露出了致命傷創——箭創。屍體背部的青紫色屍斑讓我看了渾身發癢,散發出來的屍臭混著香料的味道更是讓人作嘔。
我用細竹條點了點致命傷口,叫過令史:「這是三稜箭簇造成的傷口麼?」
令史以布掩鼻,仔細看了看,道:「回長官,的確是。」
「再仔細看看。」我道。
令史又看了半天,道:「的確是三道尖稜所創,取出時還割裂了周邊皮肉。」
我無語了,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