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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問他媽媽住院到現在總共花了多少錢。
他說沒有多少。
“爸,你就告訴我吧。”
南方的冬天幾乎要過去了,風尚且冰冷。他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用指尖在我的手心裡寫字。
先寫下一個2,再劃下一個圈。
20萬。
“有醫保和保險,我們應該只需要付一點。”池巖將手揣回口袋,語氣故作輕鬆,催促我快進機場。
付一點,到底是多少?
我在醫院呆了近兩個月,沒事會和病友們聊天,知道很多藥都不給報銷。
媽媽吃的維奈克拉,一盒14片,要5000人民幣。
醫生給她打的人免疫球蛋白,按體重收費,她很輕,一次也要2萬多,打一次管15天。
我走進航站樓,才想起來還沒有和爸爸說再見,然而車窗後的他沒有看見我朝他揮手,不需要再在兒子們面前偽裝的他終於得以脫下面具,我看到他機械性地握住方向盤,直視前方的眼睛裡毫無生機。他好像再也不會高興起來了。
飛機上的訊號格不滿,陰雲密佈的天空讓人難以分清白天與黃昏。我給我哥發了一條“登機了”的微信,然後拉下遮光板,第一次連續睡著了三個小時。
·
北方的冬天還未完全結束,我按照南方的天氣穿衣,落地才感到寒冷。池易暄來機場接我。我被人流推擠著,看到他的瞬間腳步一頓,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
我沒想要流眼淚,我們說好要像媽媽一樣堅強,可是我一眼就看出池易暄瘦了,他站在寒風中,瘦削的肩像要劃破暮色。
“哥。”
只叫了他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朝我跑過來,抱住了我,胸膛相貼的瞬間,我才感覺自己的雙腳踩到了地面。
“沒關係。”他低聲回應我。
是在說媽媽生病了,沒關係;遇到困難了,沒關係?
還是在說,我把他忘記了,沒有關係?
風好大,吹動命運的帆。他一手提著我的行李箱,一手牽著迷路的我,一前一後。月亮高懸在頭頂,我抬起頭尋找著答案,它卻對我們的失落視而不見。
池易暄開車帶著我回到公寓,家門推開,卻發現它與以往大不相同:
他的客廳裡堆滿了打包好的大小紙箱,積木似的壘高,月光給它們打上一層銀色的陰影。
太過陌生,我沒往裡走,怔怔地轉向他:
“哥,我們要去哪兒?”
“我們要搬家了。”池易暄牽過我的手,拉著我進了屋。
我哥回來不過才一個月,就看了房、簽了合同,賣掉了容易出手的傢俱,準備搬到更便宜的小區。
沙發、餐桌、書桌、電視、茶几、和人體工學椅都被他賣了,大件傢俱裡只剩下一張雙人床。
那盆他偏愛的鶴望蘭因為疏於照料而死去了,現在沙發旁只剩下一隻空瓷盆。他告訴我:以後可以拿來種蔥。
我哥家裡總是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現在卻只能聞到膠帶與紙箱的味道。
睡在公寓的最後一晚,烏鴉在哀嚎。我們躺在清冷的月光下,我脫口而出一句: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他要搬走,對不起他要犧牲他自己。他看出我沒說出口的種種,笑了一聲,捏了捏我的手背,語氣輕鬆:“等媽媽好了,我們再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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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的那一天,我們租了一輛小卡車,我和我哥擼起袖子將雙人床解裝後搬進車廂,又去二手市場淘來了二人座小沙發、摺疊餐桌與餐椅,砍價三個回合,四百八十塊錢拿下所有。本來還看到有人在出售成套的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