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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的水滴,稍一彎身,聽見紀周行正在講話。
傅承林平常做人都有幾幅面孔,時間一久,心理活動跟著四分五裂。他一時覺得紀周行活該受罪,一時又覺得逢難之人其言也善,同時懷疑:紀周行其實安然無恙。他只是尋了個理由,作戲撒謊。
紀周行道:“我笑一次,全身都疼。手術馬上開始了,你……你在做什麼?”
姜錦年的拇指貼近了“結束通話”的按鈕。
她半低著頭,一聲不吭,那邊的紀周行就發笑。他每挪動一寸身體,便有一寸摧心剖肝的劇痛,窗外月亮滲透樹影,送來渾濁光線,他悄悄向她告白:“我愛你。”
他只用了唇語。
他猜測傅承林在她身邊。那麼他的執念更顯齷蹉,更像是揹負著枷鎖與烙印的魔鬼了。可恥又可悲。十八歲那年,他曾為了女生在操場上約架……他現在甚至不能嘲笑那時的幼稚淺薄,為什麼她可以迅速解脫,而他不能?
她曾經屬於他。
他越痛苦,就越想笑。
就像她從前遭了委屈,會撲進他懷裡一個勁地哭。
他親手慣出她的壞脾氣,又將她推遠。
再開口那一瞬,他才發現——姜錦年關機了。
父親坐在他床頭,寬慰道:“兒子,強扭的瓜不甜。”
父親語調沉穩:“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懂了。”他捋一捋西裝領帶,嘆口氣,鬢側白髮十分扎眼:“小姜哄你兩句,來見你,是對你好嗎?不是。你倆定過婚事又鬧開,雙方都下不來臺面。我雖不清楚原因……我對自己的兒子還是知根知底。”
他垂首看著兒子:“散場就是散場,你沒法兒挽回。下午三點市場收盤,你說,等等我啊,我還要下單,行不行呢?”他搖搖頭,且說:“錯過這村沒這店。你省省力氣,別打擾那丫頭的生活了。”
紀周行嗤笑。
父親抽一張紙巾,擤一把鼻涕。他的手背已有老年斑,棕褐色,零落幾塊,也不知何時有的,突然就有了。
他不厭其煩地說:“周行,你從小被你爺爺奶奶寵,我和你媽都沒空管……”
紀周行艱難吞嚥,提醒道:“爸爸,打住,我耳邊都是嗡嗡嗡嗡。”父親果然住了嘴,再沒提起一個字。
紀周行闔上眼簾,閉目又說:“到底意難平。”
父親言簡意賅地開導了他:“你倆當時快不快樂?很快樂吧,不然怎麼想到了結婚?你接著死纏爛打,這些回憶在姜小姐那裡都很恥辱了。”
紀周行捂住眉骨——用他那隻沒受傷的手。
他差一點就流了淚。還好沒有。成年男人的尊嚴仍在。
他說:“我祝她幸福吧。”
父親道:“認識自己的錯,氣魄和胸襟,比錢更要緊。”
紀周行仍是沒睜眼:“嗯。”
父親適才對兒子感到放心。
*
姜錦年在家中狂打噴嚏。
貓咪趴附她的膝頭,隨著她的動作,茫然呆望著她。傅承林面對著電腦處理郵件,忽而停下來,頭也沒抬,對她說:“你穿件衣服,別在這兒凍感冒了。”
姜錦年道:“裙子不是正好嗎?屋子裡很熱。”
她稍有恍惚。
傅承林翻扣著手機,道:“紀周行不會英年早逝。他在醫院做手術,無大礙,右腿骨折,傷口已經縫合。你還惦念他?”
“我沒有,”姜錦年撫摸貓咪的後頸軟毛,辯白道,“只是一個熟人出了車禍,我可能也……突然驚訝。”
她停頓中思考措辭的間隙,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她被傅承林的問題牽扯出火氣,分不清誰對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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