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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衣的心裡,疑惑不斷湧動。
往年的跳臘大祀,都是由在任國師一人主持,這次白教想要破例,雖說不是不可以,但是,為何要為了一個不在白教任職、且臭名昭著的梨花巫而大費氣力?
“還有一件事呢。”皇帝又道:“白教的教主已經來乾州了,要親自觀看臘祭。”
這的確是個令人震驚的訊息,黑白兩教的教主,向來是個謎,除了他們的心腹,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裡,甚至連他們的年齡和性別都不知道。
何漱衣不明白,那樣一個與她完全沒有交集的人,為什麼要特意為她洗白,還專程來看臘祭?
她問:“能引薦我去見白教教主嗎?微哥哥曾說他在白教中任職,我想可能是他和教主說了什麼。”
皇帝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抱歉,朕也很想幫你,但是奈何沒辦法。白教教主是讓使者跟朕聯絡的,那些使者來去無蹤。”
何漱衣的神情凝重,蹙起眉頭。
皇帝嘆著氣安慰:“唉,想那麼多也沒用是不是?還是專心準備臘祭吧,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自然會什麼都清楚的。”
***
冬至後三戌,臘祭百神。
湘國百姓在這個月裡,要釀酒、生火、用煙燻走老鼠、清掃垃圾、準備美酒、日殺羔羊。不但要祭祖,還要祭門、戶、井、灶、中溜五祀。而皇族與黑白兩教更要舉行大典,祭神,驅儺。
早在剛入臘月,國師府除了準備典禮,也在準備自家的臘祭。何漱衣體諒謝珩的“窮酸節約”,在自家臘祭的置備上,沒有奢華大辦,只是讓溫茗置備了一些必須品。
謝天謝地還去城郊獵來些野味,交給天嫂地嫂,製成臘肉,慶祝豐收。
三戌之日,乾州舉行祭祀大典。
謝珩黑衣加身,披一件拖地斗篷,斗篷上九黎的圖騰鮮豔如血。
他主持驅疫行儺,有黑教巫師頭戴大紅頭幘,穿皂青衣,手持大兆鼓,跳著巫舞。主舞者扮演驅邪之神方相氏,頭戴面具,身披熊皮,手持戈矛盾牌,同時率領十二人扮成的野獸與諸多男覡呼喊舞蹈,擊鼓而行,氣勢震撼。
驅邪罷,便是祈年求福。
何漱衣領三十六位白教女巫,翩翩起舞。
這是何漱衣兩年多來第一次恢復梨花巫的裝扮,全城百姓無不對她探討議論。有國師和白教扶持她,百姓們或多或少的被洗腦,不再用看趕屍女的鄙視眼光看她,而是漸漸的充滿了敬佩。
在他們眼中,這位國師夫人正在與神靈相通,為他們祈福。但在謝珩眼裡,他看到的只是他的愛妻,那麼空靈美麗,仙姿玉骨。
這麼冷的天,她為了跳巫舞,只穿著件雪色的廣袖薄羅長衫,內裡的抹胸和素雪絹裙同是雪白,在胸口用白絲線繡出湘國信仰的蝴蝶圖騰。
她很冷吧?祭臺是高地,風大,她的身體受得了嗎?
明知祭祀之時,該心無雜念,可謝珩還是一股腦的扎進對她的擔心中。
何漱衣忽而朝著他睇來一眼,印著血梨花紋樣的白色面紗,輕輕起伏。
只一個眼神,謝珩就明白,她在讓他放心。她眼角飛起微微笑意,那顆險危危的桃花淚痣,驚豔不可方物。
在三十六位女巫的簇擁下,她踏著巫步,折腰、翹袖,用那空靈有質的聲音,誦唸祈福頌詞。
每一個動作,都精妙絕倫,髮髻上綴著的三朵血梨花,輕動翩躚。她像是淺淺雨色中的蓮河,像是薄霧空濛中的孤山……
最後,女巫們散去,祭臺上只剩下她和謝珩。
謝珩牽住她的手,高舉過頭頂,祭臺下瞬間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一時之間,滿城之人皆若狂。
遠方的三層酒肆,早已空蕩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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