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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從她手裡接過皮箱,她才發現手指彎得一時都伸直不起來。那時真的是一種恐懼。
這次,恐懼倒是沒有。僅是失落,而這種失落的感覺,倒是比恐懼更沒有邊緣、沒有界限、沒有辦法採取對策。所以電話鈴響了很久,她才發覺了,機械地說:“那一位?”
對方呆了一下,才問:“是你嗎,真?”是納地辛,因如真是用中文問的,令她摸不著頭腦。
“呵,納地辛,你好嗎?”
“我很好,倒是你,身體完全恢復啦?哦,我在教職員餐廳,你快來,我們一起吃箇中飯,有好多話想同你談。”
如真這才把緊抓著扶手的手也鬆開了,忙說:“我就來。”
納地辛見了她,呀的一聲說:“你真瘦了不少,真!更苗條了。見鬼,怎麼我傷幾百次風都瘦不了一盎司呢?你看看我這個肚子?”她邊說邊站了起來,用叉子敲敲鼓出來的肚子,這一突然的舉動,倒把如真逗笑了。雪夜夜歸之後,第一次開笑臉。
“納地辛,你怕什麼?這麼大一對Ru房,把一切都遮掩了!”如真向她眨眨眼說。然後在她對面坐下,叫了個拌雞丁三明治,一杯咖啡,“現在你對面坐的,是一個無家幾個月之後又無工作的中年女子,你以為是傷風使我變瘦的嗎?”
納地辛朝她仔細端詳著。如真再次發現她的眼睛又圓又有神,而現在更充滿了友情的柔光,這正是剛剛在次英的辦公室裡,次英對她看著時,眼裡缺少的一樣東西。納地辛伸過手來,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可憐的真!說老實話,我們五個人都覺得這對你太不公平了!記得在上海時,我對你說的話嗎?不要同次英發生什麼過節,她比你厲害得多,你鬥不過她的,現在應驗了吧?”
“也不能完全怪她,她還不是為東亞繫著想。”如真等侍者放了東西走開了,才說。
“那當然,東亞系愈強,對她愈有利嘛!最近一次開會,你不在,我們建議她儘量去爭取把你留下來,她振振有詞地說:你教書,是客串性質,實質上說,對系的發展有妨礙。為了系的前途,必須找個全時,必須使用一個有博士學位的。我們也不能多說什麼,現在你看!”她叫的是炸雞同炸洋芋片,還有一小碟沙拉。她把雞剖成小塊,吃了幾口:“唔,還不錯,要不要嚐嚐?”
如真搖搖頭:“她原先叫我不妨也申請一下,我就知道她不過是敷衍我,恰巧又碰上辦中國週末的事,這中間她又用了些手腕,唉。”她放下手裡的三明治,不是味道不好,是她舌苔發苦,“很多事,實在難以預料。”
“你也真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從家裡搬了出來,怎麼回事,你丈夫發現了?”
“發現什麼?”
“真,不要忘了,你我兩個星期室友,你的事,我比誰都清楚。而且,”她把炒土豆吃得一根不剩,然後放下叉子,用餐紙擦了嘴,把聲音放小了一點說:“學校裡謠言四起,都知道柯瑪與你常有約會。”她伸手過來,止住瞭如真不斷攪動咖啡的動作,迫使她對她回看。“那是你們的事,我不會追問你,我只想知道,你搬出來,他知不知道?”
在離去之前(19)
如真朝四面環顧了一下,這個地方,實在不是講這種私事的場合,不過她悶了這幾天,實在需要向一個可信的人物訴訴她的隱痛。“我們付了賬,出去走走,你下午沒課,對嗎?”
她們走到生物系後面的杜鵑園。四月天,杜鵑含苞未放,但綠意盎然,令人感到些許春天的氣息。雖然陽光燦爛,冬日的寒凜還是使她們翻起大衣的領子,把雙手插在口袋裡。“若愚打電話給你,想必他聽到了什麼,或是我近來的行止引起他的疑心。總之,那晚弄得非常僵,然後他出門去開會,我則病了幾天。等他回來,他態度非常惡劣,拒絕聽我解釋。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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