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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家裡人誰也不聽他的,這就讓他非常惱火。在家裡,他是個非常不協調的人,與老太婆關係也不算好。他是個非常大男人的人。鄧一群看得出來,肖如玉的母親只是由於某種原因,不得不順從他的意思。
閒下來了的這位老幹部,有時還常常以革命者的身份自居。他從槍林彈雨裡鑽過來的,所以他對鄧一群這樣透過考試、入學、讀書而進城的農村小子就有點不以為然。事實上他們的出身是相同的,但他對鄧一群這種進城的方式內心有點小瞧。鄧一群當然能夠感覺得到,但他不會去說透。他對這位未來的岳父是敬而遠之。如果說開始他對他還有些敬畏的話,完全是因為他的身份(一個正廳級幹部與他的家庭有著怎樣的距離啊),後來他則發現這位離休的高階幹部根本就沒有什麼文化,有時真想不通他這幾十年的工作是怎麼做的。由此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麼會那樣地缺乏人緣。
肖如玉的這位霸道父親,退下來後沒有什麼愛好。每天在家裡沉默寡言,定時起床、吃飯,然後出去散步,回來後回到自己的房裡,坐在那張大寫字檯前閱讀報紙和書籍。報紙有《 人民日報 》和《 參考訊息 》。鄧一群發現事實上他對《 人民日報 》並不感興趣,更多的只是做做樣子,好像是讓家裡人不要忘記他曾經是一位高階幹部。他只看一版裡的重要訊息和社論,然後在上面用紅鉛筆畫上一些道道,邊上註明必須要注意幾點幾點,要求家裡其他人也一起閱讀(事實上家裡人根本不關心他的這張報紙,例如他的妻子只讀城市晚報)。他的那些紅鉛筆字寫得又大又潦草,非常難看,就像是蜘蛛的腿爬過的痕跡。最讓鄧一群有時感覺好笑的是,有時報紙上出現什麼反面人物的名字,他會在那些名字上打上紅叉叉,一如在法院時在佈告上打叉一樣。當官當出來的職業病,病到了好笑的程度。除此,老人家會愛畫兩筆,這可能是他唯一像點樣子的事情。鄧一群有時也裝出很有興致的樣子,看他作畫,但那畫卻實在不敢恭維,畫得山不似山,水不像水,至於花鳥魚蟲,那就更不用說了,他根本就沒有那方面的天賦,要命的是老人家絕不認為自己是在消遣,而純粹是在進行藝術創作。
肖如玉的母親是個典型的家庭婦女,她這一生裡最重要的除了孩子,就屬於丈夫。在這個家庭裡,她幫助丈夫樹立絕對的權威。丈夫當權的時候,她跟著享受;丈夫沒權的時候,她依舊小心地照顧他的一切飲食起居。丈夫是家庭的中心。退休前她是省級機關裡的一位會計,但她對財務根本就沒有弄懂過。她是個不肯動腦筋的人。她常常對鄧一群抱怨說,現在年紀大了,什麼事情也記不牢。她在家裡常常感覺很難受,她不喜歡看報紙,同樣也不喜歡看電視,出門又不方便,於是只能在家裡同保姆拉家常。
保姆是個五十多歲的農村婦女,據說在肖如玉家裡已經幹了好些年。肖如玉不喜歡這位老保姆,嫌她幹活不細,擇菜擇得不夠乾淨(保姆眼睛不好,她自己說是生孩子那年在月子裡下地幹活被風吹的),菜也燒得不可口等等,但是家裡卻沒有把她辭掉的打算。肖如玉說一是因為她覺得她很可憐,她的丈夫得了癌症死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也都已成家,但他們卻一個也不肯贍養她。二是因為這些年來已經用慣了,她媽媽覺得有這個老保姆陪著聊天,可以打發掉不少空虛的時光,日子好過。家裡有這樣一個人做對照,可以更深更好地理解眼前的幸福生活。老保姆的一些好處是人所共見的:幹什麼活都是任勞任怨,家裡有什麼剩飯剩菜總是她吃完,絕不浪費,永不主動提出加工資,上街買菜也總是儘量幫主人家節省每一分錢,在家裡從不多話……
鄧一群從這個保姆的身上,想到了自己的媽媽。他每年都會寄點錢回去,或多或少,而他媽媽卻總是讓他不要寄,說讓他節省下錢娶親成家,事實上她的心裡有多高興啊!最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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