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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練劍氣點點,在碧海之上縮放繁複綺麗的花。
點、戳、劈、砍、拍、刺、迎著那些永遠死不完的黑衣護衛和那個神出鬼沒時不時驚電而來的女子,忍受著左臂上一線緩緩上升的麻木,左臂不能用換右臂,右臂不能用換雙腿……無窮無盡,無止無休。
……既然不過幻夢一場,說不得,便拼了也罷了。
乾元六年三月十二,東燕國師白淵於離海支流之上為情所陷,中劍沉海。
乾元六年三月十三,水氏家族掌門人,號稱聖人第一的水鏡塵,於離海支流口岸處被秦長歌旋木大陣圍攻,更兼身中劇毒,卻力戰不倒,一日夜間連殺凰盟護衛近百,傷秦長歌,最終真氣耗盡跌落碧水,力竭而亡。
白淵葬於海淵,水三死於水中。
卷二:六國卷 第九十二章 元兇
陌上花開,緩緩歸。
卻無人再於金宮玉闕中翹首微笑而待。
一路上繁花似錦,爛漫著妝點了已經屬於秦長歌的萬里江山,無涯大地充滿花香,沁透了所有人的肺腑,只是開在心裡的那朵花,卻已經早早凋謝。
行到西梁境內靈州時,秦長歌接到了兒子的飛馬傳信。
將那封錯字依舊很多的信一字字看完,秦長歌的目光慢慢落在路邊的一叢玉簪花上,那花開得潔白精緻,修長的花形微微下垂在碧綠寬大的葉面,如同三年前重生時,於上林庵樹林裡看見的那妖豔男子,垂在膝下的手指。
他那晚的呢喃響在耳邊,輕柔得恍如一個不忍驚破的夢。
“我想睡你很久了……”
玉自熙。
其實我早已知道此事你有份。
那晚如果你不在場,如何會搶得我的焦骨?而你那個性子,並不喜歡經常進宮,會在那個時辰出現在那裡,你的嫌疑無論如何都是洗不清的。
上林孤墳,讓我確定了你的嫌疑,孤墳前的對話,卻又讓我迷惑,因為我感覺到你內心是真的對睿懿沒有憎惡。
這三年,我時時注視著你,若即若離裡隱約也看清楚了一些事,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覺,因此,我從沒真正恨過你,甚至,我願意再次相信你。
你是玉自熙,你是我結識多年的老友,你是在戰場上救過我和蕭玦多次的恩人,你是時時譏嘲於我卻在關鍵時刻從無背棄的那個人,你甚至連唯一可能導致我們決裂的權欲紛爭因素都不放在眼裡,你有什麼理由,要殺我?
一個人,要如何背棄自我,對自己惺惺相惜的知己下手?你再狂放不羈,也不至於不堪如此。
如今我終於明白,原來你被她蠱惑,正如素玄當年告訴我的那個故事,冰圈之上,那起舞的女子,一舞驚動天地,他那個有幸一見的屬下,為此終身不娶。
而你,亦墮入了同樣的魔障。
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她是飲雪神女,傳說中冰圈中的那個神秘種族的聖女,素玄正是因為八字和她相沖而被驅逐,而素玄,最終也報了仇。
但是神女的重傷,卻在種族被滅之前,那是因為,她練的是我師門中從無人選練的“鏡花舞”,這是女子修煉的武功,多年來千絕沒有女弟子,唯一的女弟子我,對舞蹈不感興趣,我曾以為那武功會永久失傳,不想依然現於世間,並最終害了我自己。
那舞,舞若鏡中空花,絕世之美而絕世虛妄,據說若能大成,芸芸眾生世間男女,無有不沉溺者。
只是那舞算是千絕的禁忌之功,因為練來極險,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令修煉者遭遇一場水月鏡花。
你遇見她時,她想必已將大成,所以你一生為其所惑,只是冰圈上一個飛天舞影,從此困住了你高飛的心,從此令你舉起暗劍,劈裂你我多年浴血共死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