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頁(第1/2 頁)
裴詩薰聽到這個,反應有些激烈:「你也想起來了那段記憶?但那時候他分明還不知道太歲,他只說想要長生!你……你是不是知道這一年的時間裡,他經歷了什麼才變成這樣?」
「經歷了什麼?」白岐玉嘲弄的笑了,「不是『經歷了什麼』才變成這樣的,是本來就是這樣的。我們都怪厄運、怪環境逼迫人跌落深淵,可相同環境下能做出好的抉擇的人也有。你們之所以淪落至此,是你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這番話算是劈頭蓋臉的罵人了,裴詩薰憋紅了臉,忍不住反駁:「你說得倒輕巧,楊嶼森那樣……你又不是沒見過,怎麼做出好的選擇?」
白岐玉沒再理她。
接下來的事兒,就像一場漫長而折磨的電影,戲劇又殘酷的向前推動,且無法倒帶。
下山後,小部分人再不敢聯絡其他人。另一部分則成立了一條以太歲血肉為基礎的銷贓線。
在暴富與長生帶來的短暫欣喜後,便是一個接一個的死訊。如死神在潦草又殘忍的劃去名單。
大部分死訊是管豹在群裡通知的。管豹也死了後,就只能從新聞或者網路瞥見那絲惡意的宣洩了。
最初,還能掀起倖存者們恐懼的波瀾,後來,就成了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好像那些訃告中的字元,不能算人一樣。
裴詩薰見過一面楊嶼森死後的模樣。
很醜,也很眼熟。
風光一世的青島小王子,甚至沒有一個體面的葬禮。他被秘密拉去火葬,只有個位數的親友參加。
藉口是因為疫情不聚眾,其實,是因為他的屍體融化成了一灘腥臭黏膩的膏體,正是許多年前,被他們親手挖起後太歲黑化了的景象。
看著黑土埋葬巴掌大的骨灰盒時,裴詩薰突然覺得,不是屍體融化了,而是他們在吞吃下太歲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人了。他們的死亡只是一個漫長詛咒迎來了終止。
她又覺得,或許,楊嶼森其實早就死了。死在山中。被幾把衝鋒打成了篩子。
但她很快忘記了這些矛盾感,在屬於自己的死亡到來前,揮霍時間與金錢。
2022年陰曆二月二,白岐玉登門時,裴詩薰突然體會到了「宿命感」。
與終日沉溺於恐懼、憔悴瘦削的自己不同,白岐玉還是那樣白的發光,擁有吸引一切目光的清麗又攝人心魄的美貌。
她清晰的知道,她要死了。
因為參與過當年飽頭山一行的人,只剩她自己了。
「你……就是它吧?」
白岐玉卻只是笑。
「是了,是了……這一切都是你的報復。」裴詩薰哽咽道,「但是我們有錯嗎?我們也是被逼迫的,如果不是楊嶼森,我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我們從來都沒有選擇!」
白岐玉對於她的憤怒毫不意外,他很溫柔的笑了笑,然後說:「那,要不要和我打賭?」
裴詩薰愣了一下,重複這兩個字:「打賭?」
「賭再來一遍,你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裴詩薰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你是說……」
面前,那雙眼仍是難以言說的美麗,卷翹睫毛下,一雙黑眸沉靜的若無光之海。
即使聽起來很荒謬,但裴詩薰沒有原因,就是知道,白岐玉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能讓一切「再來一遍」。
「來賭嗎?」他的聲音柔得像一陣山風,「賭再來一遍,你仍救不下所有人,甚至救不下你自己?」
「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代價?」白岐玉笑了,「你是看多了麼?你身上還有什麼東西,是我需要的?你只要告訴我,你要不要賭。」
裴詩薰深深閉上眼,說,賭。